第3章 杀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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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时间越来越临近那一天，茉莉开始着急起来。
她开始频繁地制造与艾瑞克的相遇，并且尽量在温蒂不在的情况下。从周围人的口中，茉莉了解到大家都认为艾瑞克和温蒂是一对，但从她近距离接触来看，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不管艾瑞克是怎么想的，至少温蒂肯定是喜欢艾瑞克的。
在发现茉莉接近艾瑞克的意图后，温蒂就像是母鸡一样护在艾瑞克身边，不让她和艾瑞克有更多的接触，甚至连回家都紧跟着艾瑞克回去，让她没有丝毫接近艾瑞克的机会。
除此之外，茉莉一开始遇到艾瑞克时欺负他的金发男孩不知道怎么的开始盯上了她，总在她要去找艾瑞克时拦住她的去路。
“这位同学，我们两天内遇到了八次，不觉得这是一种缘分吗？”金发男孩拦着茉莉，故作潇洒地笑道。他五官立体，金发灿烂，眼神深邃，确实有做花花公子的资本。
“请让开。”茉莉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并不十分美好，茉莉对他的观感一开始就是坏的。
“你这么着急，难道是去找艾瑞克那杂种？”金发男孩脸色沉了下来，不悦道，“那杂种有什么好的？说起来，以前我在学校里没见过你，你是不是刚转学来的？那你一定不知道那小子的故事。他曾经被绑在学校旗杆上一天一夜，而且没穿衣服哦。他还吃过虫子，钻过胯.下，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叫……你确定你喜欢他这样的懦夫？”
茉莉脸上露出丝惊诧，很快变作了愤怒。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些缺德事肯定都是他们这些人逼迫艾瑞克干的，他怎么还能用那样的语气说话？难道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什么叫愧疚么？
“就算我看上他，也不会看上你。”茉莉微微提高的声音泄露了她此刻的愤怒。世上总有太多的不平事，茉莉知道以一己之力能做的太少，但看不到也就罢了，如果被她知晓了，她必定要管上一管。虽然赵娴梅修女说她这种个性很容易闯祸，但她无法违抗自己内心的意愿。
“你！”
十六七岁的男孩正是自尊心最重的时候，被茉莉这么一番羞辱，金发男孩涨红了脸气得几乎跳脚。
就在这时，有个声音不满地叫了他，“布兰特·埃舍恩！你又在干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金发男孩一怔，面上的表情似惊似讶。
而同时听到这个声音的茉莉微微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那金发男孩仔细打量。
布兰特·埃舍恩！
怪不得之前她一直觉得这个金发男孩似乎有些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看到他的。现在茉莉明白了，原来这个男孩竟是未来一手创立了鹰眼的男人！十八年的时间到底有多可怕？不但温蒂完全不同，连埃舍恩首领的变化也那么显著。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个毛头小子，跟十八年后那个冷静内敛的男人除了样貌之外，根本没有分毫相似处，也难怪她一开始没有认出来。
刚开始的激动渐渐冷静下来，茉莉心底涌起了不安。
埃舍恩首领也曾经在这所校园里读书……真的只是巧合吗？
“你你你……”
茉莉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刚才揭示了埃舍恩身份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叫着，声音里满是恐慌。
茉莉下意识地看过去，立刻便皱起了眉。
这个人，似乎正是前段时间茉莉在档案办公室劫持的老师。而此刻，他显然也认出了她。
茉莉心中略一思索，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上前一步，在那位老师反应过来前一个小擒拿抓住了他，又在他的脖子上敲了一记，后者被这恰到好处的力道打得头昏眼花，软倒下去，被周围跟布兰特在一起的男生们手忙脚乱地接住。
“你，你对史密斯老师干了什么！”布兰特惊慌失措地盯着茉莉。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未来，茉莉绝不会相信这个遇事慌张的男生将来会成为那样一个凭着个人魅力招揽了许多有志之士的首领大人。除了赵娴梅修女，布兰特·埃舍恩是她最敬佩最尊重的人。不管鹰眼处于多艰难的情境中，那个男人都是一派从容，从未露出过慌张的神情。
茉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了句话：英雄的过去经不起细究。她看到的是个人魅力十足的布兰特·埃舍恩，但她永远不会知道，在成为许多人心目中的英雄之前，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茉莉没再理会布兰特，快速地离开了现场。
那位史密斯老师发现了她，或许很快就会醒来叫人来抓她，她得尽快确认阿萨尔的真正身份。在先后得知温蒂·诺依曼和布兰特·埃舍恩十八年前后的巨大变化后，茉莉原本坚定认为艾瑞克与阿萨尔绝非同一人的信念动摇了。
她决定最后再去确认一次。
茉莉几乎走遍了校园，最后才在学校的图书馆前找到艾瑞克。
此刻他正抱着几本书走出图书馆，隐约可以看到最外面的那本书是本蝴蝶大全。而令茉莉心中一喜的是，艾瑞克身边竟奇迹般的没有温蒂的身影。
见茉莉向自己跑来，艾瑞克眼中闪过丝亮色，随即有些吃惊地抱着书站在了原地，无措地等着茉莉过去。
茉莉一到艾瑞克面前，便拿手挡住了艾瑞克的上半张脸。阿萨尔露于人前的总是那下半张脸，如果她能找到一丝相似点……
艾瑞克被茉莉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后退，却在茉莉“别动”的喊声中僵硬地站住了。
艾瑞克的嘴唇很薄，大约不太运动的关系，透着股苍白。他有着非常漂亮的下巴，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完美的曲线，白皙的皮肤似乎连毛孔都没有。
这时候，茉莉脑中出现了另一张总是被面具盖住的脸。阿萨尔的唇也很薄，下巴也很漂亮，似乎跟艾瑞克十分相像。
茉莉的心微微下沉，她收回手，手掌心却不小心碰到了艾瑞克的唇，他身体一僵，立刻就红了脸。
微凉的触感似乎还留在掌心，茉莉握拳让手心的温度驱散那丝凉意，看着艾瑞克的脸肃然道：“艾瑞克，你想过要毁灭世界吗？”
艾瑞克吃了一惊，脸上刹那闪过丝阴沉，却很快消失不见。
他很诧异，这个总是有意无意跟他相遇的漂亮女孩，为什么要问自己这种问题。毁灭世界……当他的继父和那些可恶的男生欺负他太惨时，他总幻想着自己能拥有超能力，从此不再受欺侮。偶尔，他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就会想世界毁灭了也不错。
可那样的情绪，他又怎么能告诉这个女孩呢？虽然知道或许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但她确实对自己表现出了善意，他不能让自己的那些阴暗面暴露出来，他希望在她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没有。”艾瑞克微垂了视线，摇头道。
茉莉觉得自己似乎松了口气。片刻后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表情依然严肃，“那么艾瑞克，你能跟着我说一句话吗？”
艾瑞克有些疑惑，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茉莉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用不带自己情绪的平板语气说道：“如果年轻个十八岁，或许我会爱上你。”
乍一听到茉莉的话，艾瑞克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身体僵硬得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但很快他就意识到，那不过是一句不知道出自哪里的台词罢了。
艾瑞克压下心中的莫名失落，眼底藏着丝疑惑，但向来不善于拒绝他人的他并未多问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重复道：“如果年轻个十八岁，或许我会爱上你。”
茉莉脸色微变，情不自禁地退后了两步。
如果说刚才她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她已经确认了。
这句话是她当时直面阿萨尔时，他对她说的唯一一句话，她从未忘记他说这句话时的奇特语调。而给艾瑞克念这句话时，她并未带上那种语调，但艾瑞克自己重复时，却几乎与阿萨尔当时的语调一模一样。
她还能否定什么呢？不管艾瑞克此刻表现得多么纯良，十八年后，他一手创造的组织将她的家毁得彻彻底底，不管是她长大的孤儿院，还是她视为第二个家的鹰眼。
只要趁着现在杀了他，那恐怖地狱般的未来就不会到来。
茉莉心中的迟疑在脑中闪过同伴们惨烈的死亡景象后渐渐消退。
她既然接受了这个任务，就该把个人感情抛弃。就算她再不愿意，心里再痛苦，也要杀了他。
杀了阿萨尔·路特斯，这是她一来到这个属于过去的世界就坚定的信念。
心一点点变得坚韧，茉莉摸出藏在身上的手术刀，眼神一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向艾瑞克的脖子划去！
白光闪过的瞬间，一道鲜红的血色落下。
茉莉却心中一颤。她的手感告诉她，艾瑞克在她出手的刹那凭着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再加上她下手时的迟疑，竟被他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只划了道浅浅的伤痕。
紧紧握住手术刀，努力控制不断颤抖的双手，茉莉告诉自己赶快动起来，赶快上前补上一刀。
但艾瑞克惊痛的目光像是灼热的火焰，让她无法动弹。
“茉莉……为什么？”
茉莉没有回话，她又让自己想起了同伴们尸骨不存的惨状。这让她获得了些力量，得以再次举刀向艾瑞克划去。
这一次，艾瑞克只呆呆地望着茉莉，没有动弹。
当锋利的刀刃离艾瑞克只有一厘米之遥时，茉莉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拦住了她，她竟不能再让刀前进半分。
明明……明明只差一点了……
绝望如同野草蔓延，茉莉知道自己失败了。
这力量，是属于艾瑞克……不，是只属于阿萨尔·路特斯的异能。因为这个异能，鹰眼布置的所有暗杀都失败了，在这强大的非自然力量面前，所有人都只是蝼蚁。她也只是个普通人，这辈子都不用想着能接近阿萨尔了——不，或许现在她就会被阿萨尔杀死。
“为什么，茉莉……这是为什么？”艾瑞克双目迷茫，他慢慢抬起头看着茉莉，迷惘的神色渐渐消散，一道黑色的漩涡在他眼底渐渐扩大，“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样的……像你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女孩，怎么可能跟我交朋友呢……你接近我，只是为了杀我吧……”
艾瑞克的嘴角微微抽动着，像哭又似笑。他忽然直起身，摘下眼镜，随手丢到了身后。
而随着他的动作，茉莉感到自己的身体也被控制着漂浮起来，高高地俯视着艾瑞克。
艾瑞克嘴角忽然扯出个冰冷的笑容，没有眼睛遮挡的双眼如同黑洞般深邃，整张脸显得无比阴冷，“你不是问我有没有想过毁灭世界吗？哈，我怎么会没有想过？这个世界，这个肮脏无比的世界，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
他的眼底涌动着狂风暴雨般的疯狂，似看着茉莉，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话音落下，只见他随意一挥手，茉莉的身体便重重落到了地上。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
甫一恢复自由，茉莉并未站起身，而是在艾瑞克看不到的角度将左手搭在了右手腕上，极快地调整了时光机上的时间。
按下启动按钮前，茉莉最后扭头望了一眼双眼中俱是疯狂，脸色却平静得可怕的艾瑞克。
“因为……未来的你会毁了这个世界。”
下一秒，茉莉眼前的空间扭曲盘卷起来。
眼见着时间越来越临近那一天，茉莉开始着急起来。
她开始频繁地制造与艾瑞克的相遇，并且尽量在温蒂不在的情况下。从周围人的口中，茉莉了解到大家都认为艾瑞克和温蒂是一对，但从她近距离接触来看，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不管艾瑞克是怎么想的，至少温蒂肯定是喜欢艾瑞克的。
在发现茉莉接近艾瑞克的意图后，温蒂就像是母鸡一样护在艾瑞克身边，不让她和艾瑞克有更多的接触，甚至连回家都紧跟着艾瑞克回去，让她没有丝毫接近艾瑞克的机会。
除此之外，茉莉一开始遇到艾瑞克时欺负他的金发男孩不知道怎么的开始盯上了她，总在她要去找艾瑞克时拦住她的去路。
“这位同学，我们两天内遇到了八次，不觉得这是一种缘分吗？”金发男孩拦着茉莉，故作潇洒地笑道。他五官立体，金发灿烂，眼神深邃，确实有做花花公子的资本。
“请让开。”茉莉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并不十分美好，茉莉对他的观感一开始就是坏的。
“你这么着急，难道是去找艾瑞克那杂种？”金发男孩脸色沉了下来，不悦道，“那杂种有什么好的？说起来，以前我在学校里没见过你，你是不是刚转学来的？那你一定不知道那小子的故事。他曾经被绑在学校旗杆上一天一夜，而且没穿衣服哦。他还吃过虫子，钻过胯.下，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叫……你确定你喜欢他这样的懦夫？”
茉莉脸上露出丝惊诧，很快变作了愤怒。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些缺德事肯定都是他们这些人逼迫艾瑞克干的，他怎么还能用那样的语气说话？难道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什么叫愧疚么？
“就算我看上他，也不会看上你。”茉莉微微提高的声音泄露了她此刻的愤怒。世上总有太多的不平事，茉莉知道以一己之力能做的太少，但看不到也就罢了，如果被她知晓了，她必定要管上一管。虽然赵娴梅修女说她这种个性很容易闯祸，但她无法违抗自己内心的意愿。
“你！”
十六七岁的男孩正是自尊心最重的时候，被茉莉这么一番羞辱，金发男孩涨红了脸气得几乎跳脚。
就在这时，有个声音不满地叫了他，“布兰特·埃舍恩！你又在干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金发男孩一怔，面上的表情似惊似讶。
而同时听到这个声音的茉莉微微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那金发男孩仔细打量。
布兰特·埃舍恩！
怪不得之前她一直觉得这个金发男孩似乎有些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看到他的。现在茉莉明白了，原来这个男孩竟是未来一手创立了鹰眼的男人！十八年的时间到底有多可怕？不但温蒂完全不同，连埃舍恩首领的变化也那么显著。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个毛头小子，跟十八年后那个冷静内敛的男人除了样貌之外，根本没有分毫相似处，也难怪她一开始没有认出来。
刚开始的激动渐渐冷静下来，茉莉心底涌起了不安。
埃舍恩首领也曾经在这所校园里读书……真的只是巧合吗？
“你你你……”
茉莉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刚才揭示了埃舍恩身份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叫着，声音里满是恐慌。
茉莉下意识地看过去，立刻便皱起了眉。
这个人，似乎正是前段时间茉莉在档案办公室劫持的老师。而此刻，他显然也认出了她。
茉莉心中略一思索，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上前一步，在那位老师反应过来前一个小擒拿抓住了他，又在他的脖子上敲了一记，后者被这恰到好处的力道打得头昏眼花，软倒下去，被周围跟布兰特在一起的男生们手忙脚乱地接住。
“你，你对史密斯老师干了什么！”布兰特惊慌失措地盯着茉莉。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未来，茉莉绝不会相信这个遇事慌张的男生将来会成为那样一个凭着个人魅力招揽了许多有志之士的首领大人。除了赵娴梅修女，布兰特·埃舍恩是她最敬佩最尊重的人。不管鹰眼处于多艰难的情境中，那个男人都是一派从容，从未露出过慌张的神情。
茉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了句话：英雄的过去经不起细究。她看到的是个人魅力十足的布兰特·埃舍恩，但她永远不会知道，在成为许多人心目中的英雄之前，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茉莉没再理会布兰特，快速地离开了现场。
那位史密斯老师发现了她，或许很快就会醒来叫人来抓她，她得尽快确认阿萨尔的真正身份。在先后得知温蒂·诺依曼和布兰特·埃舍恩十八年前后的巨大变化后，茉莉原本坚定认为艾瑞克与阿萨尔绝非同一人的信念动摇了。
她决定最后再去确认一次。
茉莉几乎走遍了校园，最后才在学校的图书馆前找到艾瑞克。
此刻他正抱着几本书走出图书馆，隐约可以看到最外面的那本书是本蝴蝶大全。而令茉莉心中一喜的是，艾瑞克身边竟奇迹般的没有温蒂的身影。
见茉莉向自己跑来，艾瑞克眼中闪过丝亮色，随即有些吃惊地抱着书站在了原地，无措地等着茉莉过去。
茉莉一到艾瑞克面前，便拿手挡住了艾瑞克的上半张脸。阿萨尔露于人前的总是那下半张脸，如果她能找到一丝相似点……
艾瑞克被茉莉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后退，却在茉莉“别动”的喊声中僵硬地站住了。
艾瑞克的嘴唇很薄，大约不太运动的关系，透着股苍白。他有着非常漂亮的下巴，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完美的曲线，白皙的皮肤似乎连毛孔都没有。
这时候，茉莉脑中出现了另一张总是被面具盖住的脸。阿萨尔的唇也很薄，下巴也很漂亮，似乎跟艾瑞克十分相像。
茉莉的心微微下沉，她收回手，手掌心却不小心碰到了艾瑞克的唇，他身体一僵，立刻就红了脸。
微凉的触感似乎还留在掌心，茉莉握拳让手心的温度驱散那丝凉意，看着艾瑞克的脸肃然道：“艾瑞克，你想过要毁灭世界吗？”
艾瑞克吃了一惊，脸上刹那闪过丝阴沉，却很快消失不见。
他很诧异，这个总是有意无意跟他相遇的漂亮女孩，为什么要问自己这种问题。毁灭世界……当他的继父和那些可恶的男生欺负他太惨时，他总幻想着自己能拥有超能力，从此不再受欺侮。偶尔，他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就会想世界毁灭了也不错。
可那样的情绪，他又怎么能告诉这个女孩呢？虽然知道或许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但她确实对自己表现出了善意，他不能让自己的那些阴暗面暴露出来，他希望在她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没有。”艾瑞克微垂了视线，摇头道。
茉莉觉得自己似乎松了口气。片刻后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表情依然严肃，“那么艾瑞克，你能跟着我说一句话吗？”
艾瑞克有些疑惑，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茉莉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用不带自己情绪的平板语气说道：“如果年轻个十八岁，或许我会爱上你。”
乍一听到茉莉的话，艾瑞克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身体僵硬得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但很快他就意识到，那不过是一句不知道出自哪里的台词罢了。
艾瑞克压下心中的莫名失落，眼底藏着丝疑惑，但向来不善于拒绝他人的他并未多问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重复道：“如果年轻个十八岁，或许我会爱上你。”
茉莉脸色微变，情不自禁地退后了两步。
如果说刚才她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她已经确认了。
这句话是她当时直面阿萨尔时，他对她说的唯一一句话，她从未忘记他说这句话时的奇特语调。而给艾瑞克念这句话时，她并未带上那种语调，但艾瑞克自己重复时，却几乎与阿萨尔当时的语调一模一样。
她还能否定什么呢？不管艾瑞克此刻表现得多么纯良，十八年后，他一手创造的组织将她的家毁得彻彻底底，不管是她长大的孤儿院，还是她视为第二个家的鹰眼。
只要趁着现在杀了他，那恐怖地狱般的未来就不会到来。
茉莉心中的迟疑在脑中闪过同伴们惨烈的死亡景象后渐渐消退。
她既然接受了这个任务，就该把个人感情抛弃。就算她再不愿意，心里再痛苦，也要杀了他。
杀了阿萨尔·路特斯，这是她一来到这个属于过去的世界就坚定的信念。
心一点点变得坚韧，茉莉摸出藏在身上的手术刀，眼神一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向艾瑞克的脖子划去！
白光闪过的瞬间，一道鲜红的血色落下。
茉莉却心中一颤。她的手感告诉她，艾瑞克在她出手的刹那凭着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再加上她下手时的迟疑，竟被他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只划了道浅浅的伤痕。
紧紧握住手术刀，努力控制不断颤抖的双手，茉莉告诉自己赶快动起来，赶快上前补上一刀。
但艾瑞克惊痛的目光像是灼热的火焰，让她无法动弹。
“茉莉……为什么？”
茉莉没有回话，她又让自己想起了同伴们尸骨不存的惨状。这让她获得了些力量，得以再次举刀向艾瑞克划去。
这一次，艾瑞克只呆呆地望着茉莉，没有动弹。
当锋利的刀刃离艾瑞克只有一厘米之遥时，茉莉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拦住了她，她竟不能再让刀前进半分。
明明……明明只差一点了……
绝望如同野草蔓延，茉莉知道自己失败了。
这力量，是属于艾瑞克……不，是只属于阿萨尔·路特斯的异能。因为这个异能，鹰眼布置的所有暗杀都失败了，在这强大的非自然力量面前，所有人都只是蝼蚁。她也只是个普通人，这辈子都不用想着能接近阿萨尔了——不，或许现在她就会被阿萨尔杀死。
“为什么，茉莉……这是为什么？”艾瑞克双目迷茫，他慢慢抬起头看着茉莉，迷惘的神色渐渐消散，一道黑色的漩涡在他眼底渐渐扩大，“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样的……像你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女孩，怎么可能跟我交朋友呢……你接近我，只是为了杀我吧……”
艾瑞克的嘴角微微抽动着，像哭又似笑。他忽然直起身，摘下眼镜，随手丢到了身后。
而随着他的动作，茉莉感到自己的身体也被控制着漂浮起来，高高地俯视着艾瑞克。
艾瑞克嘴角忽然扯出个冰冷的笑容，没有眼睛遮挡的双眼如同黑洞般深邃，整张脸显得无比阴冷，“你不是问我有没有想过毁灭世界吗？哈，我怎么会没有想过？这个世界，这个肮脏无比的世界，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
他的眼底涌动着狂风暴雨般的疯狂，似看着茉莉，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话音落下，只见他随意一挥手，茉莉的身体便重重落到了地上。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
甫一恢复自由，茉莉并未站起身，而是在艾瑞克看不到的角度将左手搭在了右手腕上，极快地调整了时光机上的时间。
按下启动按钮前，茉莉最后扭头望了一眼双眼中俱是疯狂，脸色却平静得可怕的艾瑞克。
“因为……未来的你会毁了这个世界。”
下一秒，茉莉眼前的空间扭曲盘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