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以死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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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处于X市偏远山区发生了7。8级地震，艾北收到消息，立即集合了‘黑鹰团’所有的战士，往X市方向赶去，途中，一边电话指导那边的士兵该如何营救，一边拿出另外一部手机，让小李赶紧把唐妩娜接回艾家，还吩咐所有人，不可以透露他去X市营救灾民。
目前唐妩娜还不明所以，只知道情况好像很紧急，也明白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就跟着小李回艾家。
回到家，好像所有人都一副凝重的神情，老司令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其次是艾尚，可是他们都做不了，7。8级意味着什么，他们再明白不过了，宛如当年的唐山大地震，宛如当年的日本东京，宛如前几年的汶川，宛如不久前的甘肃定西，一幕幕宛如旧电影，在他们脑海里倒放。
“爷爷奶奶，爸妈，我回来了。”唐妩娜乖巧的挨个叫，几人看到她进来，立即换了脸色，高秀秀让玲姨盛一碗红枣粥给她热肚子，唐妩娜端过粥，坐在单独的沙发椅上。
“小妩，最近现在家里住着，别出去外面乱跑，知道吗？”老司令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略有所思，想起孙子走之前给的电话，忍不住提醒。
唐妩娜茫然，“爷爷，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啪，老太太抬脚往老司令的脚板上一踩，面上仍旧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慈爱的笑笑“哪有什么事，无非是奶奶想你了，想让你回家陪陪我这个老太婆。”
高秀秀忍不住暗叹，真高明，有了这借口，也不怕被察觉。
唐妩娜笑得像朵花似的，放下碗，坐到老太太身边，挽着她的手臂撒娇“好啊，正好我也想奶奶了，明天我们一起去花园晒太阳。”
老太太摸摸她的脑袋，慈爱的笑笑“还是我的孙媳妇有孝心，哪像你们一个个的，都忙着工作，都快把我这个老太太给忘了。”
艾尚笑道“妈，等我跟秀秀退休了，我们一起在家伺候你。”
高秀秀附和的点点头，“现在是会忙点，等小妩退伍了，我再手把手教她一些生意上的事。”
“小妩，我们两家就小北跟你，小北这辈子，估计也就是当兵了，生意的事他一直嚷着没兴趣，所以，估计以后两家的公司都得压到你身上。”高秀秀笑道，得先给她提个醒。
唐妩娜乖巧的点头，好吧，这是逃不开的责任，长辈总有一天得退下来的，看来是得好好想想退伍的事了，本来就因为这事跟艾北闹得不愉快，与其这么一直冷战下去，还不如直接退伍，早点学习公司的事，还不影响夫妻关系。
“妈，我知道了，等北北回来，我会跟他商量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以为艾北会回来，躺在床上等了几个小时，迟迟不见他回来，终于，眼皮渐重，夜半，噩梦来袭。
一种很可怕的感觉袭击着她的感官，袭击着她的五脏六腑，仿佛一团炽热的火焰，燃烧着她的身体，又好似位于北极，冷气逼人，仿佛要把人冻僵。
明明热到疼痛难忍，却又觉得寒冷到极致，整个人浑浑噩噩，处于两个极端，冰火两重天。
从未有过的惊慌感，恐惧布满整个脑海，她觉得浑身灼痛，一种钝刀割心的疼痛感慢慢溢出，疼得她无法忍受，很想尖叫，很想让人来救她。
嗓子却又哑的厉害，犹如被人塞进一根根细长的钢铁，尖锐的戳着她的喉咙，蔓延的疼痛延烧至眼眸，酸涩刺痛，水雾慢慢聚拢，顺着眼尾缓缓落入枕头。
次日醒来的时候，浑身像被大卡车碾过又重组的一样，酸痛得要命。
昨晚的噩梦来得太出乎意外，太真实了，醒来的时候，枕头都还是湿的。
唐妩娜摇摇头，可能是神经衰弱了，做个噩梦都能那么真实，真可怕。
X市地震受害灾区，房屋倒塌，巨石翻滚，尘土飞扬，电讯全毁，乱成一团，一片狼藉，哭喊声，求救声，怒吼声齐齐聚集。
“首长，据目前不确定统计，大概有24万人受灾，暂定死亡人数是207人，受伤共有1089人，倒塌房屋……通讯基站目前还在抢修。”
灾难的消息一个传一个，时不时就有噩耗传来，艾北潋着剑眉，袖子高高挽起，身上的衣物早已被尘土沾染，失去了原有的面貌。
摆摆手，“继续搜，只要还有一丝的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吩咐下去，大家辛苦了。”
“是，首长。”
艾北迈着沉稳快速的步伐，黑色的长筒靴踩在碎石上，向着坍塌掉一大半的教学楼走去，陈凯见状，立即上前阻止“老大，你先去休息会，从昨晚赶到这里到现在，一直都在忙着救人。”
滴水未进，再继续下去，铁人都撑不住。
艾北沉着脸，身为军人，时时刻刻应该把国家摆在第一位，把人民摆在第一位，眼前这种情况，别说是休息了，就是闭眼的冲动都没有。
“继续。”果断的下决定，他们没多少时间浪费，多一个人帮忙，就多一分希望，看到一张张蒙着灰尘的脸，他就没办法安心，每一个脆弱的生命都在牵扯着他的心。
“地震发生后，国家减灾委、民政部于20日上午9时和下午3时分别启动了国家四级灾害应急救助响应和国家三级灾害应急救助响应，派出的特种部队‘黑鹰团’已赶赴灾区，协助地方做好防险救灾工作，救援仍处於黄金时期，目前，截止22日12时，据统计，……国家卫生计于今日上午继续派出8批共64人医护专家队伍，前往灾区……更多详细资讯，请浏览XX网。”
啪，玻璃杯掉落，碎裂的声音，萦绕在整个大厅，沙发上的几人齐齐看过去，唐妩娜呆呆的站在门口，“你们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为什么要瞒着我。”
高秀秀无奈的摇摇头，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语重心长“小妩，小北也是怕你担心才让我们瞒着你，你看，现在救灾进行得很顺利，估计要不了几天，情况好转了，他就回来了。”
老司令符合“就是，小北是谁啊，是国家的盾，是我们艾家的骄傲，是你的丈夫，我们应该相信他的，别担心了。”
唐妩娜咬牙，心头浮现千万种不安的情绪，熊熊火焰燃烧着，灼热的疼痛几乎要灼伤她的五脏六腑。
自己的丈夫出任务，而身为妻子的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他，只是回艾家的这几晚，几乎夜夜噩梦，每每都是从梦中惊醒来，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也一直藏着掖着不说，现在知道了艾北去X市救灾，心里却更加的不安，恍若那种失去的错觉越来越明显。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艾北电话，那边连续传来忙音，她不死心，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总有一次可以打得通。
从知道艾北去救灾后，她就一直守在电视机旁，靠着只有新闻消息，才能知道他是否平安的消息，每每在播放军人伤亡情况的时候，她总会仔仔细细的看上好几遍，直到确定没有熟悉的两个字眼时，她才会微微的松口气。
艾北的电话一直处于忙音状态中，有时候幸运的时候，会意外的接通，但是那边很吵，只能听到沙沙的响声，听不到熟悉的呼吸她的心莫名的慌乱。
等待的过程是十分漫长且残忍的，她既生气又担忧，每天都抱着遥控器坐在电视机前，等待着每一段关于灾区的新闻报道。
“目前，救援已经到了差不多最后阶段，天气预报显示，X市今天会有强降雨，气象台中心已经发布了红色暴雨预警信号，专家提醒，早期的地震震中为山区，大雨将对灾后救援工作产生影响，请务必注意地震引发的泥石流、山体滑坡等次生灾害，尽量避开陡峭山坡……”驻X市特派记者披着厚重的雨衣，狂风乱扫，卷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残骸，蓦然，唐妩娜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很想激动的叫出来，是他，是她的老公，虽然脏乱的脸庞和破旧不堪的衣服早已失去了他原有的象征，不过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还好他没事，还好他还健在。
心里的祈祷并没能持续多久，艾北原本在调控糟乱的现场，眼看着狂风暴雨即将来袭，他必须先将救出来的灾民送往安全地带，“快，医护人员在那边，快把伤者扛过去。”
瞬间，狂风大作，扫荡了一大片，竖在半山腰的一颗百年老树渐渐松弛，又一阵狂风怒号，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百年老树狠狠的往下砸，艾北闪身过去，长腿一扫，推开了躺在担架上的灾民，大树稳稳的，狠狠的砸在他身上，树干压在他的大腿上，噗，鲜血溢出。
“老大，你怎么样了，你醒醒，醒醒啊……”陈凯最先跑过去，原本在大树倒塌下来的瞬间，他是想跑过去的，在他还没到的时候，老大已经扑过去了。
他努力的拍着艾北的脸颊“老大，你醒醒，嫂子还在家里等你呢，老大，醒醒，醒醒啊。”
刚毅的脸颊仍旧是一丝不苟的神情，纵使闭着眼睛却也掩藏不了本身的凌厉，冷然。
梦幻中，好像有人在拍他的脸颊，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抬手握住那只拍着他脸颊的手，“别、别告诉、家里人。”嘴里咕哝着，也不知道陈凯能不能听到，靠着仅残余的意志力，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首长……”
“医生，快，快送过去医生那……”
艾家大厅，他们都看到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浓浓的担忧，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老太太抓着老司令的手，艾尚则搂着自己老婆，低声的安慰她。
唰的一身，唐妩娜冲上楼，期间，因为双腿颤抖，走到一半的时候差点摔倒，还好手抓着扶手，她稳了稳身体，不顾其他人的讶异，冲上去，闪身进了房间，没多久，就看到她换掉家居服，穿上一身黑色的运动服，马尾高高挽起，咬牙含泪的面容，多了一丝倔强。
老司令预感不对劲，立即起身，站在她面前“丫头，你这是……”
其他几人也纷纷走过来，唐妩娜咽了咽喉咙，忍住那股想溢发出来的难过，沉声道“爷爷，我想去X市。”
她现在一刻都等不及了，看到那个傲然如神祗的身影倒塌下去的瞬间，瞬间觉得自己的天也随之坍塌。
她现在浑身颤抖着，恨不得自己有一双翅膀能飞到他身旁，陪着他，告诉他，她在，她愿意答应她退伍，只要他好好的，她就乖乖的听他的话。
她现在恨极了为什么之前要跟他吵架，为什么要冷战，为什么要违逆他的意思。
她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许去，你没看现在X市乱成一团吗。”老司令顿然拒绝，身子仍旧挡在她面前，大声吼着让管家把门关了。
“爷爷，你不能拦着我，我一定要去，你没看到北北受伤了吗，他现在一定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他，爷爷，我求你，让我去。”唐妩娜含泪，侧身，想闪身从老司令身旁跑过去。
艾尚和高秀秀也加入劝说队伍，高秀秀说“小妩，你乖，现在去了那里，也帮不了什么忙，你没看到刚才已经有人把小北救出去了吗。”
虽然她也很担心自己的儿子，可是她现在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安慰儿媳妇。
艾尚说“不能去，去了只会更乱，小北之前让我们瞒着你，也是害怕你一时冲动跑过去。”
唐妩娜含泪摇头，X市之行，她一定要去，非去不可，她的丈夫现在生死不明，让她呆在家里，她做不到。
“我一定要去，哪怕今天你们全都拦着我，我就是逃跑也要跑出去。你们阻止不了我的。”她说得很坚定，眼眸发出熠熠光芒，闪烁着倔强的眸光。
老太太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走到她旁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走，陪奶奶去花园晒太阳，你不是一直都想进去玫瑰林看彩色玫瑰吗，趁着小北还没回来，奶奶允许你进去一会，我们都别跟他说，满足满足你的愿望。”说完，顺势拉着她向着后花园走去。
唐妩娜猛然抽回手，老太太疑惑的看着她，她说“奶奶，在我心里，北北是最重要的。”玫瑰林跟自己的男人，根本没法比，现在什么都不能阻止她想去X市的心。
眼看着眼前几人都没有想要让开的想法，唐妩娜咬牙，狠下心，往后退了几步，双腿一蹬，惯力上升，翻身转了个跟斗，一脚踩在墙壁上，越过阻拦她的几个人，闪身到了门口，眼看着就要跑出去了。
高秀秀大叫，想上前去拦住她，艾尚也连忙跑上去。
老司令大吼“来人，把少夫人给我拦住。”
唐妩娜身形一顿，狠下心开门，扫了眼站在她面前的军人，军人的速度果然快，在老司令喊出的话还没三秒，他们已经站在门口，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许副官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少夫人，请回去。”
“爷爷，你不能这样对我，难道你不担心自己的孙子吗？”唐妩娜扭头含泪看着老司令，咬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爷爷为了拦住她，居然出动军兵来对付她。
“……”老司令侧目，冷哼，不去看她楚楚可怜的水眸，哪里是不担心，只是艾家已经出去了一个，再去一个，等下只会越帮越乱，再说了，那个地方，混乱不堪，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空气混浊糜臭，有些病毒也开始蔓延，感染……抵抗力稍微弱点的，一到那个地方，还没来得及帮忙，就先染上病毒，为了孙子去之前的叮嘱，为了她的安全，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去。
眼看着老司令一言不发，唐妩娜急了，把求救的眼光放在其他人身上，几人微微摇头，把头转开，不让她去是为她好，高秀秀走到大厅中央，拨了唐朝的电话让他过来。
眼看着情势越来越逼急，唐妩娜满脸倔容，说道“抱歉，得罪了。”
原本就一直紧绷的气氛瞬间爆发，许副官几人见唐妩娜一副要开打的样子，为难的看了眼老司令，老司令沉声说道“不要伤到她。”只要把她逼回房间，再加上好好看管几天，等自己的孙子回来，就都会没事了。
唐妩娜气得跳脚，都这节骨眼上了，还是不肯让她去，算了，豁出去。
她的功夫绝大部分是艾北教给她的，对付其他人，或许还过得去，许副官是老手，对付他要吃力得多，两人互相打斗了一会，眼看着自己越来越吃力，许副官却还是老神在在的悠闲样，把她逼至死角，她长腿一扫，许副官侧身闪开，她的身影窜动得几块，众人都看不清楚她是怎么移动的，只见她纤瘦的手腕一伸一扣，欲把许副官扣住，许副官也不是吃素的，很快的闪开，心里暗暗赞叹，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悟力，刚才她移动的步伐，明显是现学他的步伐。
姜还是老的辣，许副官反手一扣，把她的手拧在身后，唐妩娜吃痛，半边脸颊抵在墙壁上，阴冷的触感袭击着她的感官。
高秀秀惊道“许副官，手下留情，她还是个孩子，别弄疼了她。”
许副官点头，他心里有数。
“妈，我求你跟爷爷说，让我去，我一定要去。”虽然输了被抵在墙上，唐妩娜仍旧不死心的想说服他们。
唐朝进来，怒喝“不准去。”
灾区那个地方岂是随随便便可以去的，别人都巴不得能逃出来，她倒好，拼死了挣扎想去，刚接到电话，不顾正在开会，匆匆忙忙刚过来。
唐妩娜心虚，低低的叫了他一声，唐朝冷哼“你眼里还我我这个爸爸吗，竟然想背着我去X市，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是你能随随便便去的吗。”
许副官松开对她的钳制，让她坐在沙发上，唐妩娜咬牙对唐朝怒声道“爸，北北受伤了，我想去看他，我想去照顾他。”
唐朝气得拍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任性了，你去了就有用吗。”
高秀秀拉了拉唐妩娜的手，示意她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唐朝，唐妩娜委屈至极，为什么一个个都不让她去，要不是他们阻拦的话，她现在已经在半路中了。
老司令叹气，说道“丫头，上去休息吧，这几天你在呆在家里，哪也别去了。”
众人赞同的点头。
刚刚升起的小火焰瞬间被掐灭，她还想着等到夜半再悄悄溜出去，眼看着计划一个个被打破，时间一分一秒，她的心里也急，不知道老公现在怎么样，再继续说下去的结果肯定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行。
突然心生一计，她故意装的很委屈，跺跺脚，作势想上楼，在众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时候，她快速的往后退了几步，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刀，横架在脖子上。
众人吃惊未及，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招，唐朝的心瞬间被揪紧，“小妩，你干什么。”
他是又气又急，为了去X市，连自残的方式都拿出来了，她这是拿刀在割他的心。
老司令也被吓到了，唐妩娜的性子倔强，他们都是知道的，眼看着脖子上出现了一丝血痕，高秀秀极其担忧，生怕她等下的手不小心晃动，割得更深。
艾尚急道“小妩，别乱来，你先把刀放下，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丫头，快把刀放下，你看，都流血了。”老太太急急劝说，微微走近她身边，试图让她把刀放下。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任性，可是我的男人现在生死不明，我没办法乖乖的呆在家里，我一定要去X市。”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的话里，有乞求，有疼惜，有深情，有委屈，有倔强，有不可抗拒的威严，那是一种只有深爱才能表现出来的浓情款款。
所有人都着急了，她要自残，别人就是功夫再好也阻止不了。
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这个点，无论说什么都是错，让她去，肯定不行，不让她去，她又拿自己的生命跟他们开玩笑。
老司令垂眸思考，眼眸中微微有了一丝松动，抬头看了眼唐朝，唐朝微微叹息，瘫坐在沙发上，摆摆手“随你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管不了了。”
有他这句话，老司令做起事来方便了许多，他立即拨通电话让康芷兰过来。
唐妩娜不敢松懈，害怕他们骗她，仍旧保持着原本的动作不改。
康芷兰接到老司令的电话，急速赶过来，进门的时候就察觉气氛不对劲，发现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角落里，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眼眸闪过一抹了然。
老司令沉声道“你从军队里挑二十个精英，把她安全送到X市。”
皇城到X市路途遥远，让她自己一个人去，他们都不会放心，反正灾区那里救援人员也不够，刚好让她跟着队伍一起过去。
康芷兰表面不动声色，放在身后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又是唐妩娜，该死的，总是跑在她面前坏事，原本她已经向上级请示，要过去X市灾区帮忙救灾，就在出发前借到老司令的电话，还以为是有什么话让她托给艾北听，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没想到居然是让她带个包袱过去。
心里再不甘愿，也只能僵着身子点头。
出发前，唐妩娜听了一大通关心的话，才再他们不舍的眼光下出来，康芷兰冷哼，直接甩手走人，唐妩娜这会也没想过要跟她计较得太多，只希望车子能开得快一些，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那颗大树那么重，砸下去，她看到他狠狠的喷了一口血，然后昏厥过去，如若不是家里人拦着，估计她现在早就到了。
“我没功夫照顾你。”康芷兰见不得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又没人在，装什么装。
唐妩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凉凉说道“我没想过要你照顾。”
她现在没心思跟康芷兰斗嘴，双手合十，把头抵在膝盖上，心里默默祈祷。
嘶，艾北倒吸口气，脸上布满大滴大滴的汗珠，扯过身旁的外套，咬在嘴里。
陈凯在旁边吼着“医生，轻点。”
医生继续手中的动作，明显的动作轻了许多，对身下这个军人，更多的是敬佩，临危不乱，大树倒下来，砸到他的脊梁骨，麻醉药又因为许多道路还没修好，很多药物没能及时送进来，艾北为了让其他灾民能用到麻醉药，自己坚决拒绝使用，他想，忍忍就过去了。
常年在部队里，训练，跟敌人搏斗，比这个伤得更严重的都有，这点小伤对他倒行不了什么痛苦。
医生自己都觉得痛，忍不住对身旁一直叫嚣的陈凯说“你跟他说话，分散点精神，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陈凯听了医生的话，一直在旁边说着一些他们之前的战事，艾北没有太多的精力跟他说话，很努力的才吐出一句话“你好吵，还不出去救人。”
这么严肃的情况下，医生觉得自己突然笑出来有点缺医德，硬生生的忍着。
陈凯讪讪的闭嘴，低头跟他说了几句才转身出去，看到突然出现的身影“嫂子？”
“别跟她说我受伤的事。”艾北低声吩咐。
陈凯急急说“老大，不是，是……”
“快滚出去救人。”艾北的头埋在床底下，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并没察觉什么异常。
唐妩娜朝陈凯眨眨眼，做了个闭嘴的动作，陈凯了然，把空间留给他们。
突然安静下来的现场，医生抬头看了一下，女人泪眼婆娑，咬牙忍住不哭出声的情势，医生多精明的人哪，一看就知道跟躺在床上的军人有关。
“好了，救人的那些事让你的战友去，你背后的伤现在不能做太剧烈的动作，不然会留下病根。”嘱咐了几句就出去了。
她的腿像被定在原地，她很想上前抱住他，倾述这几天对他的思念和担忧，突然发觉，想上前的勇气全然没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很冷，冷得她无法前行。
最终，只能僵着步伐，一步步轻轻的走近，靠近他身边，浓浓的药酒味充斥在鼻尖，她缓缓蹲下，伸手想去抚摸他的伤口，恍然发觉，她连触碰他伤口的勇气都没有。
刚才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见到他，她要说什么，还有就是一定不能哭，可是眼泪不听话，一看到他的伤口，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拼命的往下砸。
手荒凉的擦拭着眼眸，止不住的疼痛，止不住的疼惜，满满的从心口溢出来。
啪嗒，一滴眼泪砸在他裸露的背上，黝黑的肌肤多了一点晶莹，艾北的身体顿时一僵，心底似乎有些预感，他快速的抬头。
这下，唐妩娜更是哭惨了，原来只要他一个眼神，她便能哭得不能自己，她不想哭的，可是真的是忍不住，看到他的伤口，她都替他痛，刚才在外面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那么严重的伤，他居然拒绝使用麻醉药。
“老公，痛不痛。”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白皙的指甲从眉宇间划过他高挺的鼻梁，顺势停在他干裂的嘴唇上，脸上尽是疼惜，眼泪自然的顺着脸颊滴落，落在她的手背上，滴在他的脸颊上。
艾北错愕了一会，以为只是梦，脸上灼热的触感，包括泪湿的感觉，他缓缓的伸出手，大大的手掌包住她的手，“不痛。”
声音很是沙哑，低低沉沉的，犹如巨石砸在她的心中，沉重无比。
怎么可能不痛，不痛的话，怎么需要咬着衣服忍着，不痛的话，他怎么会憋得满头大汗。
“你怎么在这。”艾北问道，单手撑在床板上，想坐起来，唐妩娜连忙扶着他，低声斥道“医生不是让你别乱动嘛。”
“别转移话题，我不是让你别乱跑吗。”艾北冷声道，虽然看到她，他很开心，但更多的是生气，家里的人是怎么回事，连个人都看不住。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受伤了。”唐妩娜扁扁嘴，委屈至极“我担心你。”
“这不是你可以过来的借口。”这里的环境有多乱，他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才在出发前给家里打了电话，特别嘱咐别让她知道他过来X市救灾的事，他就是太了解她的性子了，千防万防，还是让她跑来了。
“……”她低头不语，来都来了，难道还要让她一个人回去吗？
艾北冷冷的凝着她“我让人马上送你回去。”这里太危险了，虽然7。8级的地震已经过去，但是偶尔还是有余震，说是余震，都不知道震力的级别有多高，多一个人在这里，他都没法不分心。
唐妩娜唰的一声抬头，愤愤的看着他“我不回去。”好不容易过来了，看到他了，现在说什么也不回去，死也不回去，她要在这照顾他。
她一抬头，脖颈上的血痕也暴露在艾北的眼眸下，伤痕早已结痂，却因为没处理好而显得狰狞不堪。
艾北大怒，指着她的脖颈“你就是用这个威胁他们的？”
唐妩娜咬牙默认，该死的，居然忘记处理好伤口再过来，康芷兰也真是的，居然不提醒她。
其实也对，她恨不得自己早点死，又怎么可能会提醒她。
一字一顿，似用尽全身力气，又气又心疼“唐妩娜你胆子肥了是吧，居然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唐妩娜呶呶嘴“所以啊，你别生气了，我可是付出好大的代价才过来的，别赶我回去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夸奖你的英雄事迹吗。”艾北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带着粗茧的手指摩挲着脖颈上的伤口，心里犹如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着他的心。
他完全可以想象到她的多么倔强的拿着刀架在脖子，威胁着家人的模样。
这样的她，真是让他又爱又恨，爱的是她对他的在乎，哪怕他来之前，两人还是处于冷战时期，可是她还是在知道他受伤的时候，第一时间跑了过来，恨的是，她居然拿自己的生命威胁家人。
很好，很好，拿自己做筹码，看来她是活腻了。
唐妩娜缩缩脖子，讪笑“没有，只要你不赶我回去就好。”
她被他盯得有些发悚，实在是害怕自己一个人回去的感觉，下意识的伸起三根手指“我发誓，绝对不给你添乱，我会乖乖的，等你回去，马上去办退伍的事。”
她想，这样足够诚意了吧，之前他一直都想让她退伍，现在她主动提出来，他应该可以消消气了吧。
艾北的脸色果然有所缓和，重重的叹息一声“记住你自己现在说的，别等到回家的时候，又来耍赖。”
“我哪有耍赖，我什么时候耍赖了。”唐妩娜辩驳，无中生有的事她才不想承认。
艾北不想跟她多说这些，张口就想叫医生进来帮她处理伤口，这里空气不好，病毒很多，免得到时候污染到了就麻烦了。
唐妩娜笑得异常乖巧，拦住他，自己跑出去让护士帮她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再次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
“想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艾北拉过她，让她躺在自己身边吻了吻她的额际，低声说道“对不起，之前不该凶你的。”
想到他出发前，她的种种讨好迹象，他都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从前无论是对还是错，道歉的永远是他，这次如若不是太生气了，也不会晾了她那么久。
“没关系，我的确是该骂。”做事总是不经后脑，当初就是怕他知道了，会难过，会自责，会逼着她退伍，所以她才选择隐瞒，没想到最后还是纸包不住火，东窗事发。
艾北揉揉她的小脑袋，笑而不语，只要她答应退伍，一切事情好商量。
她似想起什么，突然起身“对了，照片是谁发给你的。”
艾北沉思，抿唇“还没查出来，这件事很蹊跷，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自己要多小心。”
那天他让陈凯去查的时候，居然是个空号，一张照片的确说明不了什么，可是他却感到了浓浓的威胁。
唐妩娜乖巧的点头，“等我们回去，我先去爸的公司帮忙，妈也说了，要教我生意上的事。”
“辛苦你了。”艾北低头，吻了吻她的额际，那些原本该是他的责任，瞬间全都压在她身上。
唐妩娜笑着摇头，动作不敢太大，怕牵扯到他的伤口。
过了一会，护士拿了药水进来，作势要帮艾北揉伤口，唐妩娜立即抢过她手中的药水，笑道“我来就好，你忙你的吧。”
开玩笑，她人都在这了，还让别的女人伺候她的男人，说不出还不让人嗤笑么。
小护士笑着点头，嘱咐了一些该注意的，转身出去忙其他的。
艾北笑笑，点了点她的鼻尖“小醋坛子。”
唐妩娜吐吐舌头“我就是不乐意让别的女人照顾你，我就是小醋坛子，你管得着吗。”
“……”管不着，他还不想管呢，就喜欢她这副吃醋的小样子，很可爱。
两人在里面有说有笑，似乎多了唐妩娜，艾北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一个调皮，一个宠爱，多绝配的两人。
帐篷帘外，康芷兰沉着脸站在外面，听到他受伤，原本想过来看看，刚下车的时候，就让上级叫走了，才让唐妩娜钻了个空。
为什么每次她想找安慰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更像是在找抽。
位处于X市偏远山区发生了7。8级地震，艾北收到消息，立即集合了‘黑鹰团’所有的战士，往X市方向赶去，途中，一边电话指导那边的士兵该如何营救，一边拿出另外一部手机，让小李赶紧把唐妩娜接回艾家，还吩咐所有人，不可以透露他去X市营救灾民。
目前唐妩娜还不明所以，只知道情况好像很紧急，也明白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就跟着小李回艾家。
回到家，好像所有人都一副凝重的神情，老司令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其次是艾尚，可是他们都做不了，7。8级意味着什么，他们再明白不过了，宛如当年的唐山大地震，宛如当年的日本东京，宛如前几年的汶川，宛如不久前的甘肃定西，一幕幕宛如旧电影，在他们脑海里倒放。
“爷爷奶奶，爸妈，我回来了。”唐妩娜乖巧的挨个叫，几人看到她进来，立即换了脸色，高秀秀让玲姨盛一碗红枣粥给她热肚子，唐妩娜端过粥，坐在单独的沙发椅上。
“小妩，最近现在家里住着，别出去外面乱跑，知道吗？”老司令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略有所思，想起孙子走之前给的电话，忍不住提醒。
唐妩娜茫然，“爷爷，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啪，老太太抬脚往老司令的脚板上一踩，面上仍旧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慈爱的笑笑“哪有什么事，无非是奶奶想你了，想让你回家陪陪我这个老太婆。”
高秀秀忍不住暗叹，真高明，有了这借口，也不怕被察觉。
唐妩娜笑得像朵花似的，放下碗，坐到老太太身边，挽着她的手臂撒娇“好啊，正好我也想奶奶了，明天我们一起去花园晒太阳。”
老太太摸摸她的脑袋，慈爱的笑笑“还是我的孙媳妇有孝心，哪像你们一个个的，都忙着工作，都快把我这个老太太给忘了。”
艾尚笑道“妈，等我跟秀秀退休了，我们一起在家伺候你。”
高秀秀附和的点点头，“现在是会忙点，等小妩退伍了，我再手把手教她一些生意上的事。”
“小妩，我们两家就小北跟你，小北这辈子，估计也就是当兵了，生意的事他一直嚷着没兴趣，所以，估计以后两家的公司都得压到你身上。”高秀秀笑道，得先给她提个醒。
唐妩娜乖巧的点头，好吧，这是逃不开的责任，长辈总有一天得退下来的，看来是得好好想想退伍的事了，本来就因为这事跟艾北闹得不愉快，与其这么一直冷战下去，还不如直接退伍，早点学习公司的事，还不影响夫妻关系。
“妈，我知道了，等北北回来，我会跟他商量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以为艾北会回来，躺在床上等了几个小时，迟迟不见他回来，终于，眼皮渐重，夜半，噩梦来袭。
一种很可怕的感觉袭击着她的感官，袭击着她的五脏六腑，仿佛一团炽热的火焰，燃烧着她的身体，又好似位于北极，冷气逼人，仿佛要把人冻僵。
明明热到疼痛难忍，却又觉得寒冷到极致，整个人浑浑噩噩，处于两个极端，冰火两重天。
从未有过的惊慌感，恐惧布满整个脑海，她觉得浑身灼痛，一种钝刀割心的疼痛感慢慢溢出，疼得她无法忍受，很想尖叫，很想让人来救她。
嗓子却又哑的厉害，犹如被人塞进一根根细长的钢铁，尖锐的戳着她的喉咙，蔓延的疼痛延烧至眼眸，酸涩刺痛，水雾慢慢聚拢，顺着眼尾缓缓落入枕头。
次日醒来的时候，浑身像被大卡车碾过又重组的一样，酸痛得要命。
昨晚的噩梦来得太出乎意外，太真实了，醒来的时候，枕头都还是湿的。
唐妩娜摇摇头，可能是神经衰弱了，做个噩梦都能那么真实，真可怕。
X市地震受害灾区，房屋倒塌，巨石翻滚，尘土飞扬，电讯全毁，乱成一团，一片狼藉，哭喊声，求救声，怒吼声齐齐聚集。
“首长，据目前不确定统计，大概有24万人受灾，暂定死亡人数是207人，受伤共有1089人，倒塌房屋……通讯基站目前还在抢修。”
灾难的消息一个传一个，时不时就有噩耗传来，艾北潋着剑眉，袖子高高挽起，身上的衣物早已被尘土沾染，失去了原有的面貌。
摆摆手，“继续搜，只要还有一丝的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吩咐下去，大家辛苦了。”
“是，首长。”
艾北迈着沉稳快速的步伐，黑色的长筒靴踩在碎石上，向着坍塌掉一大半的教学楼走去，陈凯见状，立即上前阻止“老大，你先去休息会，从昨晚赶到这里到现在，一直都在忙着救人。”
滴水未进，再继续下去，铁人都撑不住。
艾北沉着脸，身为军人，时时刻刻应该把国家摆在第一位，把人民摆在第一位，眼前这种情况，别说是休息了，就是闭眼的冲动都没有。
“继续。”果断的下决定，他们没多少时间浪费，多一个人帮忙，就多一分希望，看到一张张蒙着灰尘的脸，他就没办法安心，每一个脆弱的生命都在牵扯着他的心。
“地震发生后，国家减灾委、民政部于20日上午9时和下午3时分别启动了国家四级灾害应急救助响应和国家三级灾害应急救助响应，派出的特种部队‘黑鹰团’已赶赴灾区，协助地方做好防险救灾工作，救援仍处於黄金时期，目前，截止22日12时，据统计，……国家卫生计于今日上午继续派出8批共64人医护专家队伍，前往灾区……更多详细资讯，请浏览XX网。”
啪，玻璃杯掉落，碎裂的声音，萦绕在整个大厅，沙发上的几人齐齐看过去，唐妩娜呆呆的站在门口，“你们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为什么要瞒着我。”
高秀秀无奈的摇摇头，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语重心长“小妩，小北也是怕你担心才让我们瞒着你，你看，现在救灾进行得很顺利，估计要不了几天，情况好转了，他就回来了。”
老司令符合“就是，小北是谁啊，是国家的盾，是我们艾家的骄傲，是你的丈夫，我们应该相信他的，别担心了。”
唐妩娜咬牙，心头浮现千万种不安的情绪，熊熊火焰燃烧着，灼热的疼痛几乎要灼伤她的五脏六腑。
自己的丈夫出任务，而身为妻子的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他，只是回艾家的这几晚，几乎夜夜噩梦，每每都是从梦中惊醒来，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也一直藏着掖着不说，现在知道了艾北去X市救灾，心里却更加的不安，恍若那种失去的错觉越来越明显。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艾北电话，那边连续传来忙音，她不死心，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总有一次可以打得通。
从知道艾北去救灾后，她就一直守在电视机旁，靠着只有新闻消息，才能知道他是否平安的消息，每每在播放军人伤亡情况的时候，她总会仔仔细细的看上好几遍，直到确定没有熟悉的两个字眼时，她才会微微的松口气。
艾北的电话一直处于忙音状态中，有时候幸运的时候，会意外的接通，但是那边很吵，只能听到沙沙的响声，听不到熟悉的呼吸她的心莫名的慌乱。
等待的过程是十分漫长且残忍的，她既生气又担忧，每天都抱着遥控器坐在电视机前，等待着每一段关于灾区的新闻报道。
“目前，救援已经到了差不多最后阶段，天气预报显示，X市今天会有强降雨，气象台中心已经发布了红色暴雨预警信号，专家提醒，早期的地震震中为山区，大雨将对灾后救援工作产生影响，请务必注意地震引发的泥石流、山体滑坡等次生灾害，尽量避开陡峭山坡……”驻X市特派记者披着厚重的雨衣，狂风乱扫，卷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残骸，蓦然，唐妩娜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很想激动的叫出来，是他，是她的老公，虽然脏乱的脸庞和破旧不堪的衣服早已失去了他原有的象征，不过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还好他没事，还好他还健在。
心里的祈祷并没能持续多久，艾北原本在调控糟乱的现场，眼看着狂风暴雨即将来袭，他必须先将救出来的灾民送往安全地带，“快，医护人员在那边，快把伤者扛过去。”
瞬间，狂风大作，扫荡了一大片，竖在半山腰的一颗百年老树渐渐松弛，又一阵狂风怒号，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百年老树狠狠的往下砸，艾北闪身过去，长腿一扫，推开了躺在担架上的灾民，大树稳稳的，狠狠的砸在他身上，树干压在他的大腿上，噗，鲜血溢出。
“老大，你怎么样了，你醒醒，醒醒啊……”陈凯最先跑过去，原本在大树倒塌下来的瞬间，他是想跑过去的，在他还没到的时候，老大已经扑过去了。
他努力的拍着艾北的脸颊“老大，你醒醒，嫂子还在家里等你呢，老大，醒醒，醒醒啊。”
刚毅的脸颊仍旧是一丝不苟的神情，纵使闭着眼睛却也掩藏不了本身的凌厉，冷然。
梦幻中，好像有人在拍他的脸颊，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抬手握住那只拍着他脸颊的手，“别、别告诉、家里人。”嘴里咕哝着，也不知道陈凯能不能听到，靠着仅残余的意志力，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首长……”
“医生，快，快送过去医生那……”
艾家大厅，他们都看到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浓浓的担忧，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老太太抓着老司令的手，艾尚则搂着自己老婆，低声的安慰她。
唰的一身，唐妩娜冲上楼，期间，因为双腿颤抖，走到一半的时候差点摔倒，还好手抓着扶手，她稳了稳身体，不顾其他人的讶异，冲上去，闪身进了房间，没多久，就看到她换掉家居服，穿上一身黑色的运动服，马尾高高挽起，咬牙含泪的面容，多了一丝倔强。
老司令预感不对劲，立即起身，站在她面前“丫头，你这是……”
其他几人也纷纷走过来，唐妩娜咽了咽喉咙，忍住那股想溢发出来的难过，沉声道“爷爷，我想去X市。”
她现在一刻都等不及了，看到那个傲然如神祗的身影倒塌下去的瞬间，瞬间觉得自己的天也随之坍塌。
她现在浑身颤抖着，恨不得自己有一双翅膀能飞到他身旁，陪着他，告诉他，她在，她愿意答应她退伍，只要他好好的，她就乖乖的听他的话。
她现在恨极了为什么之前要跟他吵架，为什么要冷战，为什么要违逆他的意思。
她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许去，你没看现在X市乱成一团吗。”老司令顿然拒绝，身子仍旧挡在她面前，大声吼着让管家把门关了。
“爷爷，你不能拦着我，我一定要去，你没看到北北受伤了吗，他现在一定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他，爷爷，我求你，让我去。”唐妩娜含泪，侧身，想闪身从老司令身旁跑过去。
艾尚和高秀秀也加入劝说队伍，高秀秀说“小妩，你乖，现在去了那里，也帮不了什么忙，你没看到刚才已经有人把小北救出去了吗。”
虽然她也很担心自己的儿子，可是她现在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安慰儿媳妇。
艾尚说“不能去，去了只会更乱，小北之前让我们瞒着你，也是害怕你一时冲动跑过去。”
唐妩娜含泪摇头，X市之行，她一定要去，非去不可，她的丈夫现在生死不明，让她呆在家里，她做不到。
“我一定要去，哪怕今天你们全都拦着我，我就是逃跑也要跑出去。你们阻止不了我的。”她说得很坚定，眼眸发出熠熠光芒，闪烁着倔强的眸光。
老太太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走到她旁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走，陪奶奶去花园晒太阳，你不是一直都想进去玫瑰林看彩色玫瑰吗，趁着小北还没回来，奶奶允许你进去一会，我们都别跟他说，满足满足你的愿望。”说完，顺势拉着她向着后花园走去。
唐妩娜猛然抽回手，老太太疑惑的看着她，她说“奶奶，在我心里，北北是最重要的。”玫瑰林跟自己的男人，根本没法比，现在什么都不能阻止她想去X市的心。
眼看着眼前几人都没有想要让开的想法，唐妩娜咬牙，狠下心，往后退了几步，双腿一蹬，惯力上升，翻身转了个跟斗，一脚踩在墙壁上，越过阻拦她的几个人，闪身到了门口，眼看着就要跑出去了。
高秀秀大叫，想上前去拦住她，艾尚也连忙跑上去。
老司令大吼“来人，把少夫人给我拦住。”
唐妩娜身形一顿，狠下心开门，扫了眼站在她面前的军人，军人的速度果然快，在老司令喊出的话还没三秒，他们已经站在门口，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许副官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少夫人，请回去。”
“爷爷，你不能这样对我，难道你不担心自己的孙子吗？”唐妩娜扭头含泪看着老司令，咬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爷爷为了拦住她，居然出动军兵来对付她。
“……”老司令侧目，冷哼，不去看她楚楚可怜的水眸，哪里是不担心，只是艾家已经出去了一个，再去一个，等下只会越帮越乱，再说了，那个地方，混乱不堪，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空气混浊糜臭，有些病毒也开始蔓延，感染……抵抗力稍微弱点的，一到那个地方，还没来得及帮忙，就先染上病毒，为了孙子去之前的叮嘱，为了她的安全，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去。
眼看着老司令一言不发，唐妩娜急了，把求救的眼光放在其他人身上，几人微微摇头，把头转开，不让她去是为她好，高秀秀走到大厅中央，拨了唐朝的电话让他过来。
眼看着情势越来越逼急，唐妩娜满脸倔容，说道“抱歉，得罪了。”
原本就一直紧绷的气氛瞬间爆发，许副官几人见唐妩娜一副要开打的样子，为难的看了眼老司令，老司令沉声说道“不要伤到她。”只要把她逼回房间，再加上好好看管几天，等自己的孙子回来，就都会没事了。
唐妩娜气得跳脚，都这节骨眼上了，还是不肯让她去，算了，豁出去。
她的功夫绝大部分是艾北教给她的，对付其他人，或许还过得去，许副官是老手，对付他要吃力得多，两人互相打斗了一会，眼看着自己越来越吃力，许副官却还是老神在在的悠闲样，把她逼至死角，她长腿一扫，许副官侧身闪开，她的身影窜动得几块，众人都看不清楚她是怎么移动的，只见她纤瘦的手腕一伸一扣，欲把许副官扣住，许副官也不是吃素的，很快的闪开，心里暗暗赞叹，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悟力，刚才她移动的步伐，明显是现学他的步伐。
姜还是老的辣，许副官反手一扣，把她的手拧在身后，唐妩娜吃痛，半边脸颊抵在墙壁上，阴冷的触感袭击着她的感官。
高秀秀惊道“许副官，手下留情，她还是个孩子，别弄疼了她。”
许副官点头，他心里有数。
“妈，我求你跟爷爷说，让我去，我一定要去。”虽然输了被抵在墙上，唐妩娜仍旧不死心的想说服他们。
唐朝进来，怒喝“不准去。”
灾区那个地方岂是随随便便可以去的，别人都巴不得能逃出来，她倒好，拼死了挣扎想去，刚接到电话，不顾正在开会，匆匆忙忙刚过来。
唐妩娜心虚，低低的叫了他一声，唐朝冷哼“你眼里还我我这个爸爸吗，竟然想背着我去X市，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是你能随随便便去的吗。”
许副官松开对她的钳制，让她坐在沙发上，唐妩娜咬牙对唐朝怒声道“爸，北北受伤了，我想去看他，我想去照顾他。”
唐朝气得拍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任性了，你去了就有用吗。”
高秀秀拉了拉唐妩娜的手，示意她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唐朝，唐妩娜委屈至极，为什么一个个都不让她去，要不是他们阻拦的话，她现在已经在半路中了。
老司令叹气，说道“丫头，上去休息吧，这几天你在呆在家里，哪也别去了。”
众人赞同的点头。
刚刚升起的小火焰瞬间被掐灭，她还想着等到夜半再悄悄溜出去，眼看着计划一个个被打破，时间一分一秒，她的心里也急，不知道老公现在怎么样，再继续说下去的结果肯定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行。
突然心生一计，她故意装的很委屈，跺跺脚，作势想上楼，在众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时候，她快速的往后退了几步，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刀，横架在脖子上。
众人吃惊未及，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招，唐朝的心瞬间被揪紧，“小妩，你干什么。”
他是又气又急，为了去X市，连自残的方式都拿出来了，她这是拿刀在割他的心。
老司令也被吓到了，唐妩娜的性子倔强，他们都是知道的，眼看着脖子上出现了一丝血痕，高秀秀极其担忧，生怕她等下的手不小心晃动，割得更深。
艾尚急道“小妩，别乱来，你先把刀放下，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丫头，快把刀放下，你看，都流血了。”老太太急急劝说，微微走近她身边，试图让她把刀放下。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任性，可是我的男人现在生死不明，我没办法乖乖的呆在家里，我一定要去X市。”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的话里，有乞求，有疼惜，有深情，有委屈，有倔强，有不可抗拒的威严，那是一种只有深爱才能表现出来的浓情款款。
所有人都着急了，她要自残，别人就是功夫再好也阻止不了。
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这个点，无论说什么都是错，让她去，肯定不行，不让她去，她又拿自己的生命跟他们开玩笑。
老司令垂眸思考，眼眸中微微有了一丝松动，抬头看了眼唐朝，唐朝微微叹息，瘫坐在沙发上，摆摆手“随你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管不了了。”
有他这句话，老司令做起事来方便了许多，他立即拨通电话让康芷兰过来。
唐妩娜不敢松懈，害怕他们骗她，仍旧保持着原本的动作不改。
康芷兰接到老司令的电话，急速赶过来，进门的时候就察觉气氛不对劲，发现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角落里，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眼眸闪过一抹了然。
老司令沉声道“你从军队里挑二十个精英，把她安全送到X市。”
皇城到X市路途遥远，让她自己一个人去，他们都不会放心，反正灾区那里救援人员也不够，刚好让她跟着队伍一起过去。
康芷兰表面不动声色，放在身后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又是唐妩娜，该死的，总是跑在她面前坏事，原本她已经向上级请示，要过去X市灾区帮忙救灾，就在出发前借到老司令的电话，还以为是有什么话让她托给艾北听，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没想到居然是让她带个包袱过去。
心里再不甘愿，也只能僵着身子点头。
出发前，唐妩娜听了一大通关心的话，才再他们不舍的眼光下出来，康芷兰冷哼，直接甩手走人，唐妩娜这会也没想过要跟她计较得太多，只希望车子能开得快一些，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那颗大树那么重，砸下去，她看到他狠狠的喷了一口血，然后昏厥过去，如若不是家里人拦着，估计她现在早就到了。
“我没功夫照顾你。”康芷兰见不得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又没人在，装什么装。
唐妩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凉凉说道“我没想过要你照顾。”
她现在没心思跟康芷兰斗嘴，双手合十，把头抵在膝盖上，心里默默祈祷。
嘶，艾北倒吸口气，脸上布满大滴大滴的汗珠，扯过身旁的外套，咬在嘴里。
陈凯在旁边吼着“医生，轻点。”
医生继续手中的动作，明显的动作轻了许多，对身下这个军人，更多的是敬佩，临危不乱，大树倒下来，砸到他的脊梁骨，麻醉药又因为许多道路还没修好，很多药物没能及时送进来，艾北为了让其他灾民能用到麻醉药，自己坚决拒绝使用，他想，忍忍就过去了。
常年在部队里，训练，跟敌人搏斗，比这个伤得更严重的都有，这点小伤对他倒行不了什么痛苦。
医生自己都觉得痛，忍不住对身旁一直叫嚣的陈凯说“你跟他说话，分散点精神，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陈凯听了医生的话，一直在旁边说着一些他们之前的战事，艾北没有太多的精力跟他说话，很努力的才吐出一句话“你好吵，还不出去救人。”
这么严肃的情况下，医生觉得自己突然笑出来有点缺医德，硬生生的忍着。
陈凯讪讪的闭嘴，低头跟他说了几句才转身出去，看到突然出现的身影“嫂子？”
“别跟她说我受伤的事。”艾北低声吩咐。
陈凯急急说“老大，不是，是……”
“快滚出去救人。”艾北的头埋在床底下，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并没察觉什么异常。
唐妩娜朝陈凯眨眨眼，做了个闭嘴的动作，陈凯了然，把空间留给他们。
突然安静下来的现场，医生抬头看了一下，女人泪眼婆娑，咬牙忍住不哭出声的情势，医生多精明的人哪，一看就知道跟躺在床上的军人有关。
“好了，救人的那些事让你的战友去，你背后的伤现在不能做太剧烈的动作，不然会留下病根。”嘱咐了几句就出去了。
她的腿像被定在原地，她很想上前抱住他，倾述这几天对他的思念和担忧，突然发觉，想上前的勇气全然没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很冷，冷得她无法前行。
最终，只能僵着步伐，一步步轻轻的走近，靠近他身边，浓浓的药酒味充斥在鼻尖，她缓缓蹲下，伸手想去抚摸他的伤口，恍然发觉，她连触碰他伤口的勇气都没有。
刚才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见到他，她要说什么，还有就是一定不能哭，可是眼泪不听话，一看到他的伤口，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拼命的往下砸。
手荒凉的擦拭着眼眸，止不住的疼痛，止不住的疼惜，满满的从心口溢出来。
啪嗒，一滴眼泪砸在他裸露的背上，黝黑的肌肤多了一点晶莹，艾北的身体顿时一僵，心底似乎有些预感，他快速的抬头。
这下，唐妩娜更是哭惨了，原来只要他一个眼神，她便能哭得不能自己，她不想哭的，可是真的是忍不住，看到他的伤口，她都替他痛，刚才在外面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那么严重的伤，他居然拒绝使用麻醉药。
“老公，痛不痛。”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白皙的指甲从眉宇间划过他高挺的鼻梁，顺势停在他干裂的嘴唇上，脸上尽是疼惜，眼泪自然的顺着脸颊滴落，落在她的手背上，滴在他的脸颊上。
艾北错愕了一会，以为只是梦，脸上灼热的触感，包括泪湿的感觉，他缓缓的伸出手，大大的手掌包住她的手，“不痛。”
声音很是沙哑，低低沉沉的，犹如巨石砸在她的心中，沉重无比。
怎么可能不痛，不痛的话，怎么需要咬着衣服忍着，不痛的话，他怎么会憋得满头大汗。
“你怎么在这。”艾北问道，单手撑在床板上，想坐起来，唐妩娜连忙扶着他，低声斥道“医生不是让你别乱动嘛。”
“别转移话题，我不是让你别乱跑吗。”艾北冷声道，虽然看到她，他很开心，但更多的是生气，家里的人是怎么回事，连个人都看不住。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受伤了。”唐妩娜扁扁嘴，委屈至极“我担心你。”
“这不是你可以过来的借口。”这里的环境有多乱，他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才在出发前给家里打了电话，特别嘱咐别让她知道他过来X市救灾的事，他就是太了解她的性子了，千防万防，还是让她跑来了。
“……”她低头不语，来都来了，难道还要让她一个人回去吗？
艾北冷冷的凝着她“我让人马上送你回去。”这里太危险了，虽然7。8级的地震已经过去，但是偶尔还是有余震，说是余震，都不知道震力的级别有多高，多一个人在这里，他都没法不分心。
唐妩娜唰的一声抬头，愤愤的看着他“我不回去。”好不容易过来了，看到他了，现在说什么也不回去，死也不回去，她要在这照顾他。
她一抬头，脖颈上的血痕也暴露在艾北的眼眸下，伤痕早已结痂，却因为没处理好而显得狰狞不堪。
艾北大怒，指着她的脖颈“你就是用这个威胁他们的？”
唐妩娜咬牙默认，该死的，居然忘记处理好伤口再过来，康芷兰也真是的，居然不提醒她。
其实也对，她恨不得自己早点死，又怎么可能会提醒她。
一字一顿，似用尽全身力气，又气又心疼“唐妩娜你胆子肥了是吧，居然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唐妩娜呶呶嘴“所以啊，你别生气了，我可是付出好大的代价才过来的，别赶我回去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夸奖你的英雄事迹吗。”艾北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带着粗茧的手指摩挲着脖颈上的伤口，心里犹如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着他的心。
他完全可以想象到她的多么倔强的拿着刀架在脖子，威胁着家人的模样。
这样的她，真是让他又爱又恨，爱的是她对他的在乎，哪怕他来之前，两人还是处于冷战时期，可是她还是在知道他受伤的时候，第一时间跑了过来，恨的是，她居然拿自己的生命威胁家人。
很好，很好，拿自己做筹码，看来她是活腻了。
唐妩娜缩缩脖子，讪笑“没有，只要你不赶我回去就好。”
她被他盯得有些发悚，实在是害怕自己一个人回去的感觉，下意识的伸起三根手指“我发誓，绝对不给你添乱，我会乖乖的，等你回去，马上去办退伍的事。”
她想，这样足够诚意了吧，之前他一直都想让她退伍，现在她主动提出来，他应该可以消消气了吧。
艾北的脸色果然有所缓和，重重的叹息一声“记住你自己现在说的，别等到回家的时候，又来耍赖。”
“我哪有耍赖，我什么时候耍赖了。”唐妩娜辩驳，无中生有的事她才不想承认。
艾北不想跟她多说这些，张口就想叫医生进来帮她处理伤口，这里空气不好，病毒很多，免得到时候污染到了就麻烦了。
唐妩娜笑得异常乖巧，拦住他，自己跑出去让护士帮她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再次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
“想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艾北拉过她，让她躺在自己身边吻了吻她的额际，低声说道“对不起，之前不该凶你的。”
想到他出发前，她的种种讨好迹象，他都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从前无论是对还是错，道歉的永远是他，这次如若不是太生气了，也不会晾了她那么久。
“没关系，我的确是该骂。”做事总是不经后脑，当初就是怕他知道了，会难过，会自责，会逼着她退伍，所以她才选择隐瞒，没想到最后还是纸包不住火，东窗事发。
艾北揉揉她的小脑袋，笑而不语，只要她答应退伍，一切事情好商量。
她似想起什么，突然起身“对了，照片是谁发给你的。”
艾北沉思，抿唇“还没查出来，这件事很蹊跷，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自己要多小心。”
那天他让陈凯去查的时候，居然是个空号，一张照片的确说明不了什么，可是他却感到了浓浓的威胁。
唐妩娜乖巧的点头，“等我们回去，我先去爸的公司帮忙，妈也说了，要教我生意上的事。”
“辛苦你了。”艾北低头，吻了吻她的额际，那些原本该是他的责任，瞬间全都压在她身上。
唐妩娜笑着摇头，动作不敢太大，怕牵扯到他的伤口。
过了一会，护士拿了药水进来，作势要帮艾北揉伤口，唐妩娜立即抢过她手中的药水，笑道“我来就好，你忙你的吧。”
开玩笑，她人都在这了，还让别的女人伺候她的男人，说不出还不让人嗤笑么。
小护士笑着点头，嘱咐了一些该注意的，转身出去忙其他的。
艾北笑笑，点了点她的鼻尖“小醋坛子。”
唐妩娜吐吐舌头“我就是不乐意让别的女人照顾你，我就是小醋坛子，你管得着吗。”
“……”管不着，他还不想管呢，就喜欢她这副吃醋的小样子，很可爱。
两人在里面有说有笑，似乎多了唐妩娜，艾北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一个调皮，一个宠爱，多绝配的两人。
帐篷帘外，康芷兰沉着脸站在外面，听到他受伤，原本想过来看看，刚下车的时候，就让上级叫走了，才让唐妩娜钻了个空。
为什么每次她想找安慰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更像是在找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