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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婚 小醋 47.18万 2023-03-10 01:4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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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季正是流行病高发季节,这都快晚上八点了,从病房的窗口朝外看去,纪皖还能看到输液厅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纪淑云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她是在厨房烧饭的时候晕倒的,胸闷气促,伴随腹痛,姥姥一个人慌了神,情急之下也想不出纪皖的号码,叫了邻居才拨通了120,又给纪皖打了电话。

    因为是晚上,明天才能正式办入院手续进行检查诊断,幸好在医生和护士及时为她做了一些临时性的处理后,纪淑云就清醒了过来,挂水后腹痛也减轻了很多,已经睡着了。

    席衍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比了一个ok的手势,纪皖心里五味陈杂,好一会儿才说:“麻烦你了,这次真的谢谢你。”

    下班高峰期根本打不到出租,是席衍带着她一路飙车赶到家里,又在救护车赶来之前把人送到了医院,医院里人太多,他找了人安排了病房,要不然纪淑云可能到现在还只能躺在急诊室的走廊上。

    席衍轻咳了两声,压低声音说:“可以给我的灵魂加点分了吗?别让我老是仰视你。”

    纪皖有点尴尬:“对不起,刚才我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你爸呢?也太不关心你们了,家里就剩三个女人,这要是出点事……”席衍忽然不说话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没爸,”纪皖的神情平静,“我们三个女人生活得很不错,不需要男人。”

    “的确不错,”席衍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把我骂的狗血淋头的女人,还能让我这样为她奔波,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你了吧。”

    几乎就在同时,两个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这一阵慌乱,都忘记祭这五脏庙了。

    “走吧,去外面随便吃点填填肚子。”席衍建议说,“医生说你妈目前应该没什么大事,让护士暂时帮你看一会儿就好。”

    医院外有好多快餐店和烧烤摊,两个人找了一家干净点的小餐馆坐了下来,点了两个家常菜。

    席衍想想就好笑,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票来一一摆在桌上:“看,我为了今天煞费苦心,什么都准备好了,就是没准备上医院。”

    演唱会、小提琴演奏会、最近热映的电影票……

    纪皖哭笑不得:“席总,你真的别捉弄我了,我以前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直接告诉我,我给你赔罪。”

    席衍沉默了片刻,忽然冲着她笑了笑,神情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对你有偏见。以前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你把它们全忘了吧。”

    纪皖从善如流应了一声“好”。

    “你妈妈……以前得过乳腺癌?”席衍迟疑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纪皖沉默了片刻,眼里闪过几分惊惧。手术后纪淑云一直恢复得很好,照常上班,平时连个感冒咳嗽都没有,几乎都看不出来她曾经得过癌症。今天莫名其妙的晕倒,让她心里十分不安:“是的,她做过□□切除手术,你怎么知道的?”

    “接诊的医生看出来的,什么时候的事情?”席衍看着她的眼神复杂。

    纪皖神情有片刻的茫然,她想起那段兵荒马乱的日子:“我……高二的时候……那会儿我以为……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别担心了,”席衍安慰她,“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乳腺癌在五年内没有复发,就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

    “但愿吧,”纪皖笑了笑,“人总不能总是这么倒霉,也该让我走运一回。”

    小餐馆里什么都要自助,席衍拎起旁边的茶壶,替两个人都倒了一杯水:“来,我以水代酒,祝你好运。”

    杯沿裂了个口子,茶叶梗沫子在泛黄的茶水中沉淀,原本该鲜衣怒马、饕餮美食的席总坐在这粗鄙不堪的小餐馆中举起杯来,纪皖的心中一暖,举杯碰了一下:“谢谢席总。”

    席衍的手顿了顿,瞟了她一眼,那双桃花眼往上一挑风流无双:“还叫席总?叫我一声席衍不过分吧?以后该算是朋友了吧。”

    把纪皖送回医院后,席衍开车拐了两个弯,就到了cbd的北州西路上,北州西路的高楼鳞次栉比,寸土寸金,不远处就是际安市最有名的奢侈品中心。

    停好车,他就疾步走入了homy皇京中心,这是和宇财团在际安市的力作,和homy复兴中心一东一西,一栋出租给各国顶尖的国际公司,一栋作为和宇财团的总部,堪称cbd中的标志性建筑。

    他驾轻就熟地到了十六楼,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里整层都被函念投资租下作为在国内的大本营,入口处精致的logo十分抢眼,设计者现在正站在logo旁来回踱着步,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静沉着,可和他自幼一起长大的席衍却从中看出了一丝焦躁。

    “都按照你的交代安顿了,”席衍松了松衬衫的领口,胸口莫名也有几分发闷,“瞧你这德行,这么着急为什么不亲自过去?”

    等着他的正是贺予涵。席贺两家是世交,几代下来也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他自幼和席衍一起长大,两个人除了性格大相径庭外,一直是志趣相投的好哥们。

    席衍生性风流,性格奔放,一直对贺予涵当年被甩的事情感觉到不可思议,更对这些年贺予涵孤身一人苦行僧般的感情生活感到不值,他指天誓日地认为,当初他要是亮出和宇财团孙少爷的身份,纪皖一定会像颗牛皮糖一样黏上了甩都甩不走。

    为了证明他的理论,他和贺予涵辩论了几次,居然这几天还付诸于行动,贺予涵知道他的性格,越是拦着他就越是精神,索性也就冷眼旁观,看他怎么撞上南墙再偃旗息鼓。

    不过,今天突发的意外让贺予涵也有点措手不及,他接到席衍的电话后迅速安排好了一切,却还是担心会有所遗漏。

    “她非常敏感,更有她的骄傲,如果我出现,她十有□□不会接受我的安排,我不想和她在这种问题上发生争执。”贺予涵眉头紧皱,轻吁了一口浊气。

    “宁愿接受我的好意也不愿接受你这个前男友的?”席衍有些幸灾乐祸,“那看来我在她那里的待遇还算不错。”

    贺予涵的目光敏锐地打量了他两眼:“你又去调戏她了?席衍,别再惹她了,她不可能是你臆想中的那种女孩。”

    那双幽深冷冽的黑眸在席衍脑中一闪而过,平静时的清澈、愤怒时的火苗、嘲讽时的傲然、微笑时的暖意……

    他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飞快地把那黑眸从脑中驱除。“好好好,我错了。我现在知道了,她就是冰川上的雪莲,怪不得你会为了她独守空闺这么多年,是我眼瞎了,以后我也把她当女神一样供起来,跟你一起膜拜,行了吧?”

    贺予涵轻笑了起来:“滚,她是我的,没你什么事。”

    看着好友一脸独占的霸道模样,席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好歹以后我也要叫她一声弟妹吧,难道你想把她金屋藏娇连让别人瞧上一眼都不许?”

    贺予涵居然思考了两秒,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遗憾地说:“你叫她一声弟妹是没问题,不过想听她叫你一声大哥就困难了,她要是知道你是我朋友,可能连个好脸色都不会给你,更别提你这两天做的这些事情了。”

    “我这不是想给你出口气嘛,现在还两面都不是人了,”席衍耸了耸肩,潇洒地吹了声口哨,“不叫就不叫,此处不叫哥,自有叫哥人,叫我好哥哥的多了去了,咱不稀罕。”

    和席衍告了别,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贺予涵开车出了公司。

    他回国以后把自己创业的函念投资一起带了回来,国外的资产正在逐步处理中,国内的业务已经开始拓展,手上有几个在谈的项目都前景可观。

    身旁的几个好友都有些纳闷,这次是贺家的大家长、他的爷爷贺宁勒令他回国的,明摆着就是要来接手家族企业,函念投资虽然发展前景良好,可和和宇财团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贺予涵却并不以为意,贺宁没有正式开口让他进公司,他也揣着明白装糊涂,回国以后除了列席了一次董事会就再也没进过贺宁的董事长办公室,每周回老宅一次,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车子行驶得很缓慢,贺予涵有些心不在焉,到了一个岔路口,他猛地一下踩了刹车。

    身后传来了急促的喇叭声,跟着的车子从他身旁飞驰而过,有几个恼火的还从车窗上探出头来骂了几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转车头,朝着市二院的方向开了过去。

    停好车,缓步穿行过小花园,贺予涵来到了坐落在医院深处的那栋贵宾楼。静静地靠在一棵老槐树下,他望着二楼病房昏黄的灯光,窗口偶尔闪过纪皖的身影。

    所谓饮鸩止渴,见到了,却比那远隔重洋的六年多时间更让人牵肠挂肚。

    她和母亲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现在心里一定很惶恐吧。

    要是他此刻能在身边陪着她,一定会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告诉她不用害怕,一切有他呢。

    只可惜,这都是他的臆想。

    时间已经晚了,小楼里的灯一间间灭了,贺予涵却还舍不得离去。

    空气中传来了浅浅的花香,他有些恍惚,忽然想起了那年校园里的在蔷薇花围绕中的操场。

    高中的恋情都是偷偷摸摸的,更遑论纪皖这种好学生,两个人单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在课堂上偶尔交汇的眼神都带着别样的甜蜜。

    那会纪皖的体育很差,每年的奖学金评选都有一样体育分的要求,有阵子她放学都会留下来练习她最差的八百米长跑。

    操场在学校教学楼的最后面,一到春末夏初,围墙的栅栏上就会碧叶葱茏蔷薇花绽放,将外面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贺予涵每次都在放学后又从侧门溜进来,陪着纪皖一起练习长跑。

    六七点钟的教学楼已经没人了,贺予涵偶尔有点出格的动作纪皖也默许了,那可能是两个人最快乐最亲密的一段时光,他在前面跑,一回头就能看到纪皖绯红的双颊和清亮的双眸。他在一片晚霞中握住了那双娇嫩柔弱的纤手,更在一片花香中吻住了朝思暮想的唇瓣……那感觉,就连现在回想起来都带着蔷薇花香的甜蜜。

    那双眼睛里明明都是他的影子,怎么会在几个月后,忽然被告知他只不过是别人的替身?

    贺予涵的手忍不住一紧,树叶发出了“簌簌”的响声。

    他的眼神渐渐幽深冷冽,这些年,他把纪皖身旁所有的男性都调查过了,没几个可疑的对象,那个名叫盛海生的前男友出现在大二,根本不可能是纪皖心里的白月光,而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那个名叫卫瑾彦的青梅竹马。

    卫瑾彦小时候住在纪皖家的斜对角,他的奶奶和纪皖的姥姥关系不错,小学到初中几乎都是一起上学一起做作业,高中后卫瑾彦去了城市的另一边和父母居住,也就是说,在他和纪皖交往的那段时间里,卫瑾彦不在纪皖身旁。

    他离开的一年后,纪皖考入卫瑾彦就读的际安大学,两个人的关系看上去十分亲密。

    不过那又怎样。

    贺予涵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卫瑾彦现在和导师一起在国外交流学习,还有好几个月才能回来,在卫瑾彦回来前,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会让纪皖重新回到他的身旁,更何况,国外的生活孤苦寂寞,说不定卫瑾彦就有了一段异国情缘呢?

    纪皖却不知道贺予涵在楼下站到了深夜,她担忧奔波了一天,晚上早早地就睡了。

    纪淑云的症状第二天就好多了,她坚持说自己没事要出院,纪皖难得在她面前强硬了一次,最后协商结果就是做了全身检查再走。住院部人满为患,好多人都住在走廊上等着病床,幸运的是纪淑云住的那栋小楼人不多,各种检查也有专人陪伴,都进行得很顺利。

    这个人情算是欠了席衍了,纪皖心里感激,专程打电话去道了谢,席衍却有苦说不出,只好含糊其辞地说让她放心。

    纪皖医院和家里两头跑,那天纪淑云晕倒的时候姥姥一着急崴了脚,行动不太不方便,老人家一个人在家容易胡思乱想,一会儿心疼外孙女和女儿,一会儿觉得自己成了他们的累赘……

    这天她回家给姥姥带了饭菜,一进门就看到久未联系的舅妈坐在沙发上,正在和姥姥说话,一见她,舅妈就冲着她亲切地笑了:“哎呀纪皖啊,几年没见越来越漂亮了。”

    纪皖疑惑地应了一声,姥姥一共生了一儿一女,姥爷早早地就去世了,高三那年,舅妈、大舅她不知道为什么和姥姥大吵了一架,这些年就连过年都只有大舅一个人出现,舅妈几乎不相往来。

    多了两个人,带来的饭菜不够,纪皖就又叫了两份外卖,舅妈一边吃一边寒暄,又关切地问了纪淑云的病情,只是姥姥的情绪一直不高,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纪皖甚至从她眼神中看出几分悲凉的味道,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吃完饭,舅妈说要去医院看望一下纪淑云,姥姥跛着腿说也要跟着去,纪皖打了一辆车把她们送到了医院。

    纪淑云刚做完了ct躺在床上休息,一看见这么多人进来,忙不迭地坐了起来。

    舅妈坐在床边打量着病房:“淑云啊,你看你,要多注意身体,别老是钻牛角尖,现在纪皖也大了,该是你享福的时候了,这病房看起来很不错啊。”

    “皖皖的朋友安排的,”纪淑云笑着说,“反正就两天,也就随它了。”

    姥姥被纪皖扶着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担忧地说:“再舒服那也是医院,皖皖,你妈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没?没什么大事吧?什么时候能出院?”

    “还要等明天。”纪皖回答。

    “妈,你的脚没事吧,”纪淑云看着姥姥很是担心,“皖皖说你崴了脚,一个人在家小心点。”

    舅妈接过话茬:“是啊,一不留神就崴脚了,我刚才看了,脚都肿了。妈年纪大了,身旁没个人照顾总不行,你看你的身体不好,纪皖也忙着公司的事情,我看要么还是把妈接到我家去照顾,这样你们也可以省点力气。”

    纪皖愣了一下,本能地拒绝:“不用啊舅妈,姥姥在我们家挺好的,我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从小到大都是你姥姥把你带大,这还不让你姥姥歇歇啊,”舅妈瞟了她一眼,说的话有点变了味了,“我们家那个可是老纪家正宗的嫡孙,一天都没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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