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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荣妻贵

40.第 40 章

夫荣妻贵 清越流歌 111.79万 2023-03-07 05:0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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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春宫里,元贵妃歪在美人榻上,似睡非睡,来人忙将脚步放低,轻轻唤了一声:“娘娘。”

    “嗯?”元贵妃美眸微眯,拉长声调,“圣旨传下去了?”

    “回娘娘,正是。”

    “等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元贵妃嗤笑一声,伸出手,立在一旁回话的姑姑见状,忙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来,元贵妃一面搭着姑姑的手起身,一面缓缓道,“昭阳宫这会儿定得到消息了罢。”

    “可不是,几日前就一直在打听呢。”

    “淑妃对这个儿媳妇可是寄予厚望,严防死守这么多年,还以为本宫真拿她没法子呢。”

    姑姑笑着奉承道:“娘娘英明,当日知道新安公主的动作,便顺水推舟,就是昭阳宫那边要怪,也是怪皇后将人放进来,不然可没这么多事。”

    元贵妃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皇后在宫里也想当活菩萨,万事不沾手,哪头都得好处,也要看本宫答应不答应!淑妃那贱人面上看着平和,实则最骄傲就算知道是本宫顺水推的舟又如何?对皇后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个仇算是结定了!”

    姑姑笑眯眯的点头,道:“不过这回能毫不费力就让圣人同意指婚,也亏了太后帮忙,若不是太后亲自召见了简姑娘,娘娘也不能借着这个名头说服圣人了,可见连老天爷都是站在娘娘这边的。”

    元贵妃被奉承得通体舒畅,难得大方的道:“去叫人开库房选几件礼物,就说本宫恭贺淑妃的。”

    姑姑抿唇笑:“这么个好消息出来,娘娘一带头送礼,其余各宫也要送了,合该让大伙儿替昭阳宫一起乐呵乐呵。”

    元贵妃脸上笑容越发得意,嘴上却遗憾的道:“可惜不能亲眼瞧瞧坤宁宫和昭阳宫那两位现在的脸色。”

    坤宁宫,皇后的脸色确实不好,难得带了些焦急,一个打扮体面的宫女匆匆进了殿,跪下行礼,皇后腾地从椅子里站起来,急问:“如何,确定消息没弄错,圣人给三皇子指的正妃是简家那姑娘?”

    宫女点头:“回娘娘,正是。”

    “为何会这样?”皇后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泛白,身旁的姑姑连忙伸手扶住她,“娘娘,先别慌,咱们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算计咱们的人定是想看着娘娘和淑妃撕破脸,以淑妃娘娘的聪慧,想必也能想到这点。”

    “淑妃自恃出身世家,自来看不起非世家出身的人,偏圣人把五品官之女、毫无根基的姑娘指给她唯一的儿子,还是当正妃,这口气如何能忍。”皇后脸色苍白的叹气,“本宫虽有皇后之名,可是一无万岁爷的宠爱,二无家族支撑,在宫中已是艰难,淑妃看似对本宫尊敬,实则从未放在眼里,如今踩了她的逆鳞,虽不是本宫有意,却也是因本宫而起,这让本宫如何面对淑妃?”

    姑姑心里也叹气,有些为自家主子心疼,却不敢带出来,只问还跪在地上的宫女:“昭阳宫如今有何动静?”

    宫女摇头:“没甚动静,不过三皇子一炷香前去了昭阳宫,瞧着脸色与平常无异。”

    姑姑眼神亮了亮,忙对皇后道:“娘娘,三皇子素来尊重您,性子也清明,想必有他劝着,淑妃能消消气呢?”

    “希望如此罢。”

    姑姑又道:“事已至此,还是想想如何补救,即便得不到淑妃谅解,能不起冲突就尽量不起冲突罢。”

    皇后强打起精神来,点点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大宫女还跪在地上,便叫她起身。宫女又道:“娘娘,奴婢回来时瞧见长春宫的人带了礼物往昭阳宫去。”

    “什么?”姑姑瞬间明白了元贵妃的用意,皱眉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淑妃自入宫后,便一直在与元贵妃斗法,如今好不容易着一回她的道,她如何能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可怜了娘娘被牵连。”姑姑叹了口气,又道,“既然被元贵妃领了先,娘娘是不是该有所表示了?”

    皇后沉吟片刻,最后咬牙道:“苏姑姑,你去库房将本宫的掐丝珐琅红珊瑚树盆景取来,小心些,别打碎了。”

    苏姑姑一愣,有些了然但又忍不住道:“可是娘娘,这掐丝珐琅红珊瑚树盆景还是您册封皇后时太后赏的,成色比圣人御书房的那株都不差,异常珍贵,这么送出去会不会太隆重了?”

    皇后却忍不住苦笑:“淑妃侯府出身,什么稀罕物件没瞧过,本宫库房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这个了。”说完又对旁边的大宫女道,“意欢,待会你替本宫走一趟昭阳宫。”

    苏姑姑和意欢行礼退出去了,没一会儿,苏姑姑便折身回了正殿,见皇后坐在椅子里愁眉不展,忙过去劝道:“娘娘都已经如此示好了,淑妃想必也能理解您的难处,快别担心罢。”

    皇后回神,看了苏姑姑一眼,道:“待会意欢回来,让她来见本宫。”

    苏姑姑应了一声,皇后又是一声轻叹,似不由自主的感叹:“你瞧着本宫,这惊弓之鸟的模样,哪还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娘娘……”苏姑姑心里发酸,声音便有些被哽住。

    “这后宫之中人才辈出,论身份有世家出身的淑妃,论宠爱有数十年圣宠不断的元贵妃,本宫算什么?索性本宫也有自知之明,万岁爷立本宫为后,又不肯让本宫生下嫡子,为的不就是平衡后宫、又不至于让他心爱的贵妃受委屈?因而本宫只要不争不闹,好好替他打理着后宫,地位就不会动摇。”皇后语气渐渐变得森然,“然而本宫安分守己数十载,小心谨慎,从不出头冒进,今日却阴沟里翻了船。”

    “可这不怪娘娘啊。”苏姑姑心疼的道,“若不是五公主胡闹,在娘娘跟前哭了又哭,娘娘何至于心软叫简家姑娘过了选秀?又哪还会给元贵妃可趁之机?”

    皇后喃喃道:“新安……”

    苏姑姑忽然跪下:“奴婢知道娘娘把五公主当亲女儿疼,可到了这时再不能偏袒了,且不提此事的罪魁祸首是五公主,须得给淑妃和三皇子一个交代。便是五公主这些日子对简姑娘做的事,若简姑娘一个怀恨在心,日后要是闹起来,只怕娘娘您又要被受牵连了。”

    见皇后脸色怔忪,苏姑姑不由加大砝码:“娘娘,如今淑妃已经得罪了,还不知三皇子的意思,但只要三皇子不介意,便是很大的转机,简姑娘日后可是三皇子妃,夫妻一体,倘若又是个会吹枕边风的……”

    皇后闭上眼:“罢了……”

    话还没说完,宫人来报:“娘娘,新安公主求见。”

    苏姑姑仍跪在地上,紧张的看着皇后,皇后睁开眼,心底已经有了决断,先叫了苏姑姑起身,才道:“让她进来。”

    苏姑姑面上闪过一丝喜意,垂立在皇后身后。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出现,脸色仓惶的新安公主一进来,便跪在地上:“母后,是新安胡闹,连累了母后……”

    “行了,起来罢。”自选秀之初,皇后就没少见新安在自己跟前苦求,原是想着毕竟她离京多年,自个儿能应便应,却没想酿下此祸,不怪新安是不可能的,但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皇后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出了这么大篓子,你也不便在京里待着了,索性丽贵嫔身子也好得差不多,明日就向你父皇告辞,随驸马回杭州罢。”

    新安本是抱着皇后的腿哭得梨花带雨,听到这话猛然抬头,眼泪也不流了,愕然的看着她:“母后您赶我走?”

    苏姑姑见皇后脸上有些心疼,忙插嘴道:“五公主若不早些回杭州,只怕等淑妃回过神来就该秋后算帐了。”

    自家娘娘纯属受牵连,又是一国之母,看在大局的份上,说不准淑妃就忍了,可新安公主自个儿母妃无势,婆家无权,凭什么让淑妃忍?

    新安公主自小几乎在坤宁宫长大,因着皇后喜爱她,坤宁宫上下对她都十分亲热,哪受得了苏姑姑这番转变,而皇后的神色也让她又惊又怕,一时心慌,便怒斥苏姑姑:“本宫与母后说话,哪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插嘴!”

    苏姑姑忙跪下道:“是奴婢逾越了,请公主见谅。”

    一旁的宫嬷嬷见状又急又怕,想提醒自家公主,却碍于凤威不敢造次。

    而皇后已经沉下脸了,她毕竟是一国之母,除了太后和万岁爷,便是元贵妃和淑妃,在面上也要尊着她,哪能容一个晚辈随意呵斥自己宫里姑姑,“新安,本宫此意已决,你回公主府收拾行李罢。”

    新安苦苦哀求:“母后……”

    见她哭得如此上心,皇后语气了缓了缓,劝道:“你不是一直说要随驸马常住杭州吗……”

    “可是儿臣偏在简珞瑶被指婚的第二日匆匆离京,如此落魄,岂不是白白让人看笑话?”

    “都过去几年的事了,谁叫你到现在还不依不饶,非要弄得人尽皆知,到现在也是没办法。”

    可是新安不敢想象满京城都在议论自己为了避着简珞瑶,灰溜溜离京的样子,不由咬牙道:“儿臣堂堂公主,她简珞瑶就算嫁给了三哥又如何,还能让儿臣在京里无立足之地不成?”

    皇后脸色又沉了下来:“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

    新安公主仍是一脸不忿:“母后,儿臣只是不想让人瞧不起,昔日被儿臣踩在脚底下的人,如今还要本宫逼着她不成?”

    “你可不是要避着点,一个出嫁了的公主,如何比得上皇子妃。”皇后语气也冷下来,“本宫最迟再给你两日,好好收拾行李,日后无事就少回京罢。”

    新安公主万没有想到皇后今日如此不近人情,她哭这么久都毫不动摇,刚想说什么,只听到皇后又道:“你虽然出嫁了,可丽贵嫔还要在宫里过日子。”

    “母后?”新安公主哪还不懂这话的意思,是威胁也是提醒,她母妃无子无宠,若不是因着是母后族妹的关系,被母后照拂,她们母女哪能过得如此安稳。

    纵使心里再恨,新安公主也只得磕头谢恩,她出了坤宁宫,没过半柱香的功夫,宫人又来报了:“娘娘,丽贵嫔求见。”

    皇后正满脸疲惫的靠在椅子里,没有吭声,苏姑姑便替她说道:“娘娘累了,不便见客,让丽贵嫔请回罢。”

    宫人应声退下,皇后才道:“姑姑,意欢还未回来?”

    苏姑姑也觉得奇怪,便道:“老奴出去瞧一瞧。”

    苏姑姑这一回来,便意外的领了个人进来。

    萧长风还没进坤宁宫,便碰到出来找意欢的苏姑姑,苏姑姑没想到他会过来,满脸欣喜的将人迎了进去,却在穿过侧殿的时候遇到丽贵嫔,萧长风顿了脚步。

    “三皇子殿下。”三品以上嫔妃不用向皇子公主请安,丽贵嫔虽生了公主,位分却不够,还是一丝不苟的向萧长风行了礼。

    萧长风也客气的打了声招呼,顶着丽贵嫔惴惴不安的眼神,脸色没有丝毫不对,甚至还和颜悦色的朝她打了声招呼。

    丽贵嫔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间就放下了一大半,三皇子这会儿还会主动来坤宁宫,瞧见自己也没面露不快,许是并不记恨指婚的事?

    苏姑姑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刚向对丽贵嫔说什么,丽贵嫔已经乖觉的笑道:“三皇子怕是有事找皇后姐姐罢,臣妾就不耽误了。”

    萧长风微微颔首,道了声告辞,才随苏姑姑踏入了正殿,皇后先前就听到外边的动静,此时已经坐直了身子,见萧长风进来,面上便露了笑意:“老三怎么来了?”

    萧长风一丝不苟的请了安:“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忙叫苏姑姑亲自将人扶起来,让了看座。

    萧长风也不客套,坐下来便道:“儿臣方从母妃宫里出来,向母后请安,也顺道向母后道谢,今日送如此重礼,让母后破费了。”

    “本宫见你有着落了,心里头高兴还来不及,哪里就破费了。”皇后眼底染上一丝笑意,平日因着自身地位敏感,她对几个皇子一视同仁,今儿语气也多了一丝少有的亲近,“待你大婚后,早日让本宫抱上皇孙,本宫就心满意足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成亲虽比萧长风早了几年,却到如今也没生下皇孙,皇后此意是客套,却也是提点萧长风,婚事虽不好,但再过几个月就成婚了,若能早日生下嫡子,就是圣人的皇长孙,地位自然不一般了。

    萧长风也领情,笑着点头:“如此就借母后吉言了。”

    皇后闻言看了苏姑姑一眼,两人现在是真的彻底松了口气,她想了想,试探道:“方才新安来本宫这儿,说是驸马离家太久,家长长辈催促,你也知道他们小夫妻感情好,新安跟本宫告辞呢,只是年纪不小,如今你父皇指了婚,钦天监挑日子想必是往近日的好日子里挑,大婚之日,还不知道新安赶不赶得回来……”

    “五妹成了亲,以驸马为重倒也理当,索性情意到了就行,不必拘泥于虚礼。”萧长风语气温和的道,“待五妹定了具体日子,儿臣定亲自送她出城。”

    皇后便笑道:“你有心就好,不过你如今也领了事,还是为你父皇分忧要紧。”

    对新安公主的态度,两方已经达成共识,皇后转而又提到萧长风的婚事:“虽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婚,可皇子府那儿也得叫内务府催一催,须得整理好,女家才方便去量尺寸备嫁妆。”

    “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皇后点头:“你自个儿上些心,毕竟是自己的府邸,至于其余琐事,你也回去告诉你母妃,不必太过担心,本宫会帮你掌眼的。”

    皇后自来不揽事,虽管着宫物,也俱是按制处理,以前大皇子二皇子大婚,她都是全权叫内务府打理,自个儿只例行询问便是,到了萧长风这里却特殊处理,除了弥补不做他想。

    “那就劳母后费心了。”

    “客气什么,且不提你是本宫的儿子,你媳妇还是本宫看重的,再喜欢不过,为你张罗本宫也开心。”

    既然皇后诚心弥补,萧长风便顺势道:“那儿臣就提前谢母后看顾了。”

    皇后闻言眼神顿了顿,随即打趣道:“你媳妇还没进门呢,就这么护着了?真要说看顾,日后恐怕还用不上本宫呢,你皇祖母可从没惦记个姑娘惦记这么多年的。”

    萧长风眼神闪了闪,皇后这话并不是推拒,怕是特意提点他,虽然指婚一事被人算计了,太后对简珞瑶的喜爱却也是货真价实。萧长风不由低头一笑,心下不由琢磨,她当年到底做了什么,在他皇祖母跟前留下深刻的印象,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

    不过萧长风和皇后虽有母子之名,一个成年的皇子在坤宁宫待太久也不太好看,因此待了不过片刻,萧长风便告辞离开了,是苏姑姑亲自送他出的大门,回来时苏姑姑对皇后道:“娘娘,三皇子有这简家姑娘是不是有渊源?”

    皇后皱眉问:“为何如此问?”

    “奴婢只是感觉不对劲,方才您说到五公主要回杭州时,三皇子竟然一声挽留都没有,奴婢瞧着倒不是因为五公主连累他被指婚,反倒是护着简姑娘的样子,毕竟三皇子若不喜这门婚事,也不会特意拜托您看顾她了。”苏姑姑分析道,“明眼人都猜得到淑妃定不会多喜欢这位儿媳,三皇子在给她找依仗呢。”

    “本宫也想不通,成年皇子里万岁爷最喜欢老三,老三身份也最好,可他上头两个的哥哥的正妃,出身都比简姑娘好太多,老三难道就一点意见都没有?”

    主仆两个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皇后道:“罢了,本就是本宫欠下的,日后能照拂一分是一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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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越是上位者牵扯越大,宫里暗涌不断,相比起来简府可谓是欣欣向荣。

    自从简珞瑶被指给三皇子,一向清冷的简家,忽然就变得门庭若市,送礼的,上门作客的,每日三四拨人,迎都迎不过来,简珞瑶有个待嫁的身份,又是未来皇子妃,倒是能偷闲不见客,老夫人郑氏甚至简司业都一秒变社交达人。

    简司业年轻时是进士出身,外放做了七品县官,那时老太爷还是翰林,倒是不费力的将其调回京里,任从六品的国子监丞。

    许是在国子监讲学尝到了滋味,简司业不爱钻营,日日当值跟打卡上班似的,除非偶尔与昔年同窗喝酒聊天,不然就是宅在书房,国子监丞到正五品的国子监司业都花了整整九年,然后在司业的位置上数十年雷打不动。

    其实简珞瑶不意外,她知道她爹的志向,自古文人傲骨都相似,她感到愧疚的是她爹现在变得早出晚归、邀约不断,再不能安心宅在书房,都是因为她。

    不过简珞瑶也没时间愧疚,依着她未来皇子妃的身份,上门做客的人确实几乎不需要她应酬,但也有例外。

    比如瑞郡王妃,昌国公夫人和刘夫人。

    瑞郡王妃简珞瑶不好拒绝,对方是淑妃的表妹,也就是她未来丈夫的表姨了。

    因着这层关系,郑氏不敢耽搁,忙派人把简珞瑶喊去了松荣堂,瑞郡王妃正端坐在椅子里喝茶,老夫人和郑氏金氏作陪,心里倒是庆幸自己听了婆母的话,祥儿胡闹着退婚后,她对简家更礼遇一分,这才没有闹得太难看。

    谁能想到连自家儿子都瞧不上的姑娘,竟能得太后皇后青眼,从而被指给当今皇子做正妃呢?

    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近,瑞郡王妃放下茶杯,将心情略微收了收,笑看过去,穿淡色春装、清丽雅致如三月桃花的女孩缓缓而来,瑞郡王妃露了恰到好处的笑意,在对方弯腰时一把扶住,笑道:“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快来姨母这儿坐着。”

    简珞瑶顺势收了动作,却并未顺着她的话喊姨母,而是不卑不吭的道:“郡王妃娘娘大驾光临,珞瑶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都说了不用客气,你这孩子就是多礼。”瑞郡王妃不由分说将简珞瑶拉到自己旁边坐下,看着她连连夸赞,“过了个年没见,瑶儿长得越发水灵了,这小脸儿嫩得。”

    老夫人笑:“郡王妃可别夸她,这孩子脸皮厚呢,会当真的。”

    瑞郡王妃笑得眉飞色舞,一面拿眼睛打量简珞瑶,心下更有些感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姑娘进退如此有度?

    一面又笑道:“我就是认真夸的,这般水灵的姑娘,真恨不得是自己女儿。”

    “郡王妃怎么不早说,您早说了,我直接送您啊,省得我替这猴儿几乎操碎了心。”

    郑氏心知瑞郡王妃上门是做什么,对于郡王府稍显仗势欺人的强订强退,说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可郑氏也不是一朝得意就忘形的人,自家毫无根基,就算让女儿嫁入天家做正室,比起兴奋,她更多的还是隐隐的担心。

    然而圣人金口玉言,已成定局,她也不去多想,只是暗暗提醒自己,已经给不了瑶儿助力,更不能给她拖后腿了,不然为何这么些日子连老夫人都对一拨一拨的客人烦不胜烦,却从来没有将拜帖往后推过?

    因而旁的无关紧要之人他们都要应付着,瑞郡王妃更是要慎重——这位身份还不同呢,是淑妃娘娘的表妹,听说时常入宫见淑妃娘娘,这以前的事要不说清楚了,万一她在淑妃娘娘跟前多说些什么,可不害苦了自家姑娘?

    索性郑氏也不是没有肚量之人,当初两家地位悬殊,她没对瑞郡王府抱有怨气,如今也不会有,瞧着瑞郡王妃矜持,反倒自个儿主动将话题带出来。

    瑞郡王妃眼底闪过一丝赞赏,难怪婆婆当初说与简家定婚也不差,这家子多是明白人,不是拖后腿的姻亲,他们家随着三皇子渐渐成年,被越来越多人盯着,祥儿要是有能力还好,偏是个不思进取的,便只好替他找个稳妥的亲家,找个稳得住的世子妃。

    是她先没想明白,许是仗着出身从未仔细琢磨过简家人,不然也不会现在才发现这姑娘如此识大体。瑞郡王妃拉着简珞瑶的手,笑容不变的道:“不是说好事多磨吗,要我瞧着啊,瑶儿先前那些都是磨练,偏偏前面都阴差阳错,可不是为了等长风吗?改明儿入了宫,可要跟娘娘好好恭喜一遭,这么优秀的儿媳妇竟被她得了便宜,真叫人嫉妒。”

    瑞郡王妃确实急着进宫跟淑妃说简珞瑶的事,却不是为了表示羡慕,而是她昨儿本想说服儿子陪自个儿一起登门道歉,显得诚意一些,却不想听到儿子震惊的说什么“难怪表哥处处维护她,原来是早已心思”,她心下大惊,自然细细询问,得到的答案虽不至于失态,却也是足以令她惊讶的。

    她与表姐来往勤,三皇子算是她亲近了解的晚辈,这孩子性子清冷,组织她儿子的行为虽在情理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且不提私相授受,都是慕少艾的年纪,简珞瑶长得也不差,自家儿子嫌她闷得无趣,三皇子性喜静,保不齐就欣赏这样的姑娘,这一来二去有了印象,心生好感也不可能,日后成了亲指不定就是琴瑟和鸣。

    然而这事连自己都不知道,身居内宫的表姐更不知情了,以表姐的性子很难瞧得上简珞瑶,自己得进去跟她将一将前因后果,即便改变不了表姐的成见,也让她在三皇子面前稍微收敛些,别叫他日后陷于母妃和妻子中左右为难。

    简家众人不知道瑞郡王妃的真实用意,但是听得她这话,郑氏也带了一脸喜意,芥蒂消除大半,和乐融融的说了会儿话,瑞郡王妃终于放开简珞瑶,起身告辞了。

    瑞郡王妃前走刚走,后脚昌国公夫人又驾到了,昌国公夫人带了她大儿媳和出嫁的女儿刘夫人——也就是跟她订过婚的林子昂的母亲,和险些跟她定婚的刘洋的母亲。

    简珞瑶很想问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偏偏撞一起了?但刘夫人可以不见,两家是险些结过仇的,昌国公夫人的面子却不能不给,一是对方是长辈,二来当初跟刘家若不是林子昂在中间帮忙说和,只怕两家就真结仇了。

    先还坐在松荣堂眉飞色舞将瑞郡王妃有多亲切大方、把自家当正经亲戚的金氏,听到刘夫人的名字脸色都不自在起来,期期艾艾半响,还是跟老夫人和郑氏表达要回避的意思。

    郑氏瞥她一眼,心想也不知瑶儿被指婚的那日,老夫人跟金氏说了什么话,这些日子金氏表现委实让她惊讶,往日是得了点势就尾巴高翘的人,这几回见客也不踩低捧高了,虽偶尔说话还是有些不靠谱,但到底也没给瑶儿丢大脸。

    如今见金氏还知道羞耻不自在,郑氏也没说难听的话,便让金氏回避了。

    简珞瑶走不了,人家摆明了就是来见她的,但是昌国公夫人和刘夫人登门也是道歉而已,话说得不那么明显,意思到了就行,然后就送了厚礼,跟瑞郡王妃说的话一样:“一点心意罢了,咱们几家来往的时日不浅了,你们可别见外,等瑶儿大婚时另外添妆。”

    没错,自从被指婚给三皇子,简珞瑶在别人嘴里的称呼,已经从“简姑娘”“四姑娘”进化成瑶儿了,一个比一个喊得更亲热了。

    简珞瑶可以预见自己收礼收到手抽筋的未来,跟以前无人问津不同,而且她也想得很清楚,只除了特定的几户人家,就没有她不敢收的礼物。

    老夫人见简珞瑶落落大方的接过昌国公夫人的礼物时,眼里就闪过了笑意,直到郑氏出去送客,屋子里除了丫鬟嬷嬷没别人,老夫人才笑道:“四丫头胆子比你娘还大,你娘收礼有时还要看我的脸色行事呢。”

    “我娘那是关心则乱,生怕一有不好就连累了我,这才缩手缩脚,祖母见多识广,听您的总没错。”

    “难得这种时候你还能保持心思清明。”老夫人赞赏的点头,又问,“那你为何不怕呢?”

    “因为孙女儿知道这些人送礼并不是因为有所求,孙女儿都还没进门,能帮到他们什么?有仇的想消仇,没仇的想结个善缘,真想求人办事,找我还不如直接找三皇子本人。”

    老夫人又问:“你不怕收得这么爽快,被人知道说你贪财吗?”

    “皇家风格便是如此,人人都收,我为何不能收?只怕在他们看来,孙女儿要是真统统拒收,那才是真正的小家子气,反倒落了下乘。”

    老夫人这回倒是真正的惊讶了,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大,压都压不住,郑氏一进来便疑惑的问:“瑶儿跟母亲说了什么,逗得母亲如此开怀?”

    “你来了正好。”老夫人对郑氏道,“从明日起,管家的事都交给四丫头,谁也不许帮忙,郑嬷嬷也不能插手,让她自个儿历练。”

    郑氏愣了一下:“母亲为何忽然想到这个?管家一事以前就让瑶儿练过手,没有问……”

    老夫人打断她的话,只说了一句:“四丫头日后可是要管偌大的王府的。”

    郑氏脸色肃然,正色道:“儿媳知道了。”

    “也别拘着她了,四丫头每日忙完了家务,就叫她来松荣堂招呼客人。”

    简珞瑶在旁边听得想叹气,自由生活就离她而去了,可以遇见未来累得团团转的情形。

    不过她也知道老夫人是想历练她,只得乖乖应了,然后为自己争取最后的福利:“既然祖母是明儿开始,孙女儿可以现在回院子了吗?”

    “你那个小小的院子,真不知道有什么吸引你的。”老夫人笑骂她一声,倒也应了,只是简珞瑶还没来得及出门,刘嬷嬷匆匆进来回禀:“老夫人,新安公主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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